次日,荆轲带着段灵儿从小巷穿到青禾轩后门。
情况和他想的一样,那三人已经来堵门了。
后门守了一个,是那个叫王二拳的。
阿让还住在院子里,他刚一开门,就跟王二拳对上眼。
门只开了一条缝,阿让眨眨眼睛,又慢慢合上,从里面把门插好。
前门就更不用说,齐大锤和李三腿带着草席、酒壶坐在门口。
俨然是来郊游的,大吼大嚷划着拳。
荆轲昨天跟阿让交代过,今天不用开张,守好前后两道门。
昨天有个没用的游徼长来打过招呼,量他们不敢公然破门而入,更何况店里也没什么现钱。
现在接近午饭时间,有个熟客经过这里。
见门关着,门口却坐着两个喝酒的人,便上前询问。
“东家欠钱跑啦!”齐大锤指着门头,“你们还来吃什么呀?!”
“就是,”李三腿附和道,“这种黑店,想不通怎么还有客人的。”
那熟客满脸嫌弃地看着他们,又抬头望了一眼门头,叹了口气走开。
“不行啊,不能让他们这么乱来。”
两人在斜对面的暗巷中观察,段灵儿眼看着就要冲出去。
被荆轲一把拉了回来:“别过去,没用,他们是专门做这个的。”
“那就由着他们这样胡来么?我青禾轩看是要栽在这种小人手里了。”
荆轲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现在有三条路,一,告官,二,找到阿山,三……”
他放下手,似笑非笑。
段灵儿掐他一下胳膊:“说完啊,第三是什么?”
“嗷……”荆轲缩起肩膀揉了揉,“就是卖掉父亲的破宝贝嘛,帮阿山还钱。”
“昨晚吵了那么久,我以为你都听见了,父亲不让啊,我也不知道他的那些东西放在哪里,平时都是锁起来的,他们两个……沆瀣一气!”
荆轲慢慢说:“我倒是知道东西在哪……”
“你怎么知道的?”段灵儿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在哪里?不,等一下……”她神情很快又失落下来,“家尊之物,未经允许……怎能私拿擅卖?”
“就是说啊,”荆轲耸耸肩,“我知道归知道,你怕是不会去拿的,那我就舍命陪姑娘吧,坏人我来做,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段灵儿挽住他:“不行不行!你都跟我说了,我怎么能当不知道?而且……你这是偷啊,若是被父亲发现,那你……唉,其实被母亲知道会更惨,就更有理由赶你走了啊。”
荆轲被她挽得心痒痒的,慢慢靠近,小声问道:“你舍不得我走?”
段灵儿立即松手,后退一步:“你、谁、谁舍不得你走了?我巴不得你快点走,省的吃家里那么多饭!”
“好啊,”荆轲摆摆手,转身迈开步子,“那我走了……”
段灵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街对面喧嚣不歇的两个人,叹了口气:“阿轲……别走啊……”
荆轲耳朵一竖,当即停步,回头看她一眼。
段灵儿秀美微蹙,满脸委屈无助。
他心里一软,笑着回来:“好了好了,我随便说说,我能走到哪儿去?我就只有段家一个去处啊。
“其实父亲昨晚说得没错,别人欠的钱,为什么要我们来还?于情于理都不符,可现在债主上门扰得我们没法开店,他们的利息还在一天天涨,一天一百钱啊,我们帮阿山还钱,的确是最快的办法了。
“可既然你不想偷父亲的东西,那我们就走正常路子,看看能不能尽量解决这件事,还得尽快,看着样子,就算这事解决了,青禾轩以后也没人来了。”
段灵儿点点头,她很感激。
心想母亲成天嫌弃荆轲,他还愿意这么帮助自己。
一定是把我看作亲妹妹才这样的。
她随即问道:“正常路子?”
“嗯,告官。”
……
告官没用。
这是荆轲给自己打的预防针。
虽然他嘴上跟段灵儿说不会去偷段然的破宝贝来卖钱。
但其实已经把这条路当成保底方法,没准也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