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长安中轴线朱雀大街以东,东市西北方向的长兴坊昨夜死了三个人。
一名世家子弟,刚写出半首狗屁不通的诗词,迎来一片叫好,就在风光无限之时,忽然胸口流血不止,倒地身亡。
随后三名长安卫赶到勘查现场,也不幸遇刺,其中当场两人身亡,一人逃离。
没有人看清这三人是如何受伤,刺客是如何下手,甚至连凶器都人见到。
修颜涾到北镇安令时已经是申时,比起调查已死的三人,如何防备接下来的行刺更加重要,所以安排完全长安的防备工作后,他才回到镇安令。
验尸的仵作是一位年过耳顺的老人,跟从师傅做了近五十年的仵作,早就习惯受人冷眼歧视,加上进这一行必须孤寡无依,形貌丑陋,就更加惹人厌烦。所以他验尸完毕后,将情况陈之以表,就退出用以陈尸的安息所,立在房檐阴影处等候召唤。
修颜涾没有走进安息所,下属呈上来的验尸结果只是拿在手里,并未翻看。
他熟练的在门扉后的屋檐下找到老仵作,将他从阴影中拉出来。
仵作脸上裹着面纱,被下午的阳光照射,刺得睁不开眼,只能将揣在怀里的右手拿出来挡住阳光,一边对修颜涾道:“不合规矩。”
修颜涾道:“不合什么规矩,大周的规矩还是神农的规矩。”
老仵作道:“不合仵作的规矩。”
修颜涾道:“仵作的老规矩也不合这世间的规矩。”
老仵作道:“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世间的规矩。”
修颜涾笑道:“那便不合规矩吧。人总是要在太阳底下行走的,整日躲在暗处阴气太重,你不怕百鬼缠身我也怕我这镇安令里出什么玄疑鬼怪。”
老仵作道:“若真出了鬼怪,小老儿替将军收了便是。”
修颜涾道:“你还有这本事。”
老仵作道:“这一辈子,也只有和死人打交道的本事了。”
修颜涾道:“那这次的死人,跟你说了什么故事。”
老仵作躬身道:“回禀将军,此三人死于同一时间,同一手法,都是昨夜亥时由利器穿心而死。”
修颜涾道:“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有没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
老仵作道:“尸体只会告诉小老儿死因和时辰,别的就是你们长安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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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调查的事了。不过小老儿斗胆多问一句,将军可在现场发现凶器。”
修颜涾道:“未曾发现,当时有目击者禀报说那三人是忽然胸口有血涌出,随后倒地,未见人出手,也未见是何凶器。”
老仵作道:“这便奇怪了。依死者伤口所见,行凶之人是以利刃从后背刺入,直贯前胸,将整颗心一分为二,才使得死者未能发出一言便倒地身死。而且伤口平滑,并不似一般刀伤肌肉外翻。由此看来,凶器应当是纤薄之物,便是比发丝还要薄上几许才有这般锋锐。而且行凶之人手法必当十分迅捷,虽是后胸刺入,但前胸与后胸的伤口几乎是同时形成。这番动作,必然会有起势和收势。可长安卫的线报却说并未看见有人出手,实在奇怪。”
他以奇怪开头,又以奇怪结尾,说明这次案件,的确是他入行五十年,从未见过。
修颜涾道:“若是用的机关呢?潜伏暗处,伺机而动,是晋纳刺客一贯作风。”
老仵作道:“晋纳刺客小老儿未曾听说,更不曾了解,倘若是机关弩弦远处发射,要造成这样的伤势,必然声势浩大,响声震天。”
修颜涾思索片刻,问及身边下属:“昨日长兴坊可有烟火?”
一名长安卫拱手道:“回禀将军,并无烟火。”
修颜涾道:“可有听闻其他异响。”
那名长安卫道:“昨日雪后天寒地冻,坊间耍把式的艺人都未出街,长兴坊也只有一群书生高谈阔论,只有人声,未有其他声响。”
修颜涾道:“书生的供词呢?”
长安卫道:“皆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