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破灭了。
他忽然感觉无比的心痛,这种感觉并不仅仅是因为没能把二妮带出来,而是因为这满身的血污、背部的伤痛,以及之前战斗的一幕幕。
之前的种种美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场梦,一场美到让人流连忘返的梦。
可官兵的突然袭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手掌,硬生生的把自己从美梦中拉出,让你无力的反抗。
现实给的一切让人多么刺痛,痛到让何途明白,无论之前的一切有多么美好,终究只能是一场梦。
无论他们怎样让自己忘记痛苦,放下**,去无欲无求的生活,也终究不能改变他们身为亡命徒的现实。
就好像今日这般,一场突袭,几颗震天雷的炸裂。那声声巨响犹在耳畔,多么的刺痛。
很多时候人都会觉得身不由己,无论你多么努力的去营造一个开心的环境,再努力的拥抱开心,再努力的忘记伤痛,可那就好像望梅止渴,置身黑暗中看着远处那明媚的阳光,给自己营造出一个走出黑暗的假象。
可当某天该面临的挑战来临时,它都会轻而易举的破灭你辛苦经营出的美好。就像用一根针扎破五颜六色的气泡一样简单。
何途忽然间明白,如果不能真的摆脱亡命徒的身份,不能从反贼的大帽子下挣脱出来,他们便无处是家,哪怕这群人真的比家人还要亲密无间,哪怕他们真的生活在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可终究还是一群亡命徒。一但被发现,所有的一切还是一场梦。
想着,何途浑身的力量都在默默的汇聚,肌肉隆起,紧绷到颤抖。
痛楚、愤怒、懊恼、渴望挣脱、向往自由,各种复杂的情绪力量如同一道道闪电一样冲击着自己的心脏,那一颗心被揪的死死的。
为什么在一个时辰前自己就不能拉住那个傻姑娘,为什么偏偏听了她的,冲了进去。
“那时的情况,应该想得到小林子已经走了,便是他不走,也会有人拉着走。若不然便是已经死了。”
一个人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为什么……”
为什么关键时候没能有一丝的理智?是自己自控能力太差,以至于被短暂美好冲昏了头脑吗?
那种沉重,让他喘息声变得越来越粗重,不停的大口喘息,却还是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某一刻,何途好像疯了一般,口中发出阵阵嘶吼和怪异的冷笑,充满了力量的手臂抓紧那好比他小腿一样粗的树。
不断的咆哮声中,坚挺的大树根部发出怪异的闷响,土壤松动着裂开,树根被拉扯的一根根断裂。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何途硬生生的将那不知名的树拔出地面,怀抱着将之砸向另外一棵树。
树根的尘土扬洒了一地。
到此时,何途紧绷的肌肉才开始松弛,收起力量瘫坐在地。
其余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在那棵大树跟何途身体之间徘徊,满心的震撼。
赵忡跟大木则来到了何途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不明缘由的赵忡只能轻声劝慰,“二妮她不会武,年纪又小,没能带她一起出来,这怪不得你。”
一旁的大木也赶忙帮腔,“是啊,还是不要自责了,换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肯定是两个人都死。”
“遇到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山寨里也死了几十个兄弟,具体多少人没能出来还不清楚。可面对官兵,我们……”越往下说,大木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说了,也没有必要再多说。
他们除了将自己的驻地选择在官兵们不好四面围剿的地方,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便是这次,若非选择的驻地只能被官兵从一侧袭击,该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出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