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于纸上,字字生辉!
“行路难,行路难……”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轰!”
洪易最后一笔落下,心中忽闻一声巨响。
就像是胸中意气蓄满,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终于炸裂。
他却没有感受到胸腔爆裂的疼痛,反而有种身与心俱豁然通透之感。
眼前一片如同大日般的炽白滚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霎那间,豁然开朗。
夜色如幕,明月如玉,天地辽阔,乘风逍遥。
洪易也不管自己如今是何情形,只觉胸中之志已得抒,平生快意时,从未有如此刻者。
他也是书生意气,才华纸高。
胸中快意,张口便吟了出来:“棹凌千顷月,扬帆济天风!”
“嗯?”
一直离侯府不远的上空,悬空而立的念头神明魏玄成,心有所感,抬头望来。
一念成圣?
洪易?
“嗯!念头如此浩大,还有一丝纯阳之气,有鬼仙渡过雷劫?还是有雷劫鬼仙在窥伺玉京城?”
玉京城中,有无数武功道术高人,在同一时间便感受到这股浩大纯阳的气息,如波澜一般掠过京城上空。
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抬头四顾。
“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
亚圣公府中。
守在门口的上善,也在抬头望空,以他如今连鬼仙都能两剑败之的修为,这股波动自然瞒不过他。
这时忽见房门打开,洪辟从中走了出来。
“夫子。”
上善欠身一礼,目中透着询问。
洪辟负手踏出房门,抬头望天,嘴角微勾,透着几分不可捉摸的笑意,像是自语,也像是回应上善的疑问:“天机玄妙,果然难以测度……”
洪易的过去经虽然是他的安排,可是这一念成圣之法,却并不在他所料之中。
在他的预计中,洪易得了过去经,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修炼得了。
因为他不通道术。
原本他应该从狐谷石洞中得到道经武经,开始习练武功道术。
可石洞中的道经武经已被他取走,洪易根本无处可得。
过去弥陀经不是一般道术经文,没有这些基础,他再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练成。
但没想到,景雨行因为他的几句话,主动去接近洪易,还送出了自己的心爱之物。
那支白狐笔,是他亲手送给景雨行,蕴含着他那磅礴的浩然正气,和一丝一念成圣、神而明之的意境。
而洪易读书多年,靠着道听途说,竟也早已在胸中养出一腔浩然气而不自知。
那支白狐笔便成了一个契机,引动了他胸中意气,一念而成圣。
虽与原先的命运有差,却大差不差,其势未改。
故洪辟才有此感叹。
他却并不失望,反而高兴。
一来是洪易终于踏上了这条路。
二来,这本就是他的谋算之一,想要趁机,在洪易身上窥伺到天机气运的奥秘。
念头转动间,背负身手的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出,掌心摊开,一颗拳头大小的球状之物,凭空现出,悬在掌心上。
“浑天球?”
上善微微一惊。
儒门六圣器中,九州鼎自是当之无愧的为首重器。
但其中最神秘的,却莫过于与六艺之中术算之数相对应的浑天球。
便是眼前这颗乍看似不怎么起眼之物。
这是一颗玉球。
乍看,除了玉质还算温润外,别无长处。
便连玉质颜色,也算不得上等。
上面遍布着灰斑墨点,还有一道道如裂纹般的纵横纹路相连,斑斑驳驳,杂乱得很。
别说权贵,便是一般富贵人家,也看不上眼。
不过若细看,便会发现这颗球是何等巧夺天工。
那灰斑墨点,看似杂乱,细看之下,却似乎能将人陷进去。
可若想长时间继看,看清究竟,却是妄想。
盯着这球看不了多长时间,一般人就会头晕目眩,神智不清。
球体两端,各有一个孔洞。
孔中可见这玉球乃是中空,内中还有着一圈圈玉环,一层套一层,玉环之间,还连接着一颗颗更小的的玉球。
这颗满是灰斑墨点的玉质,就像是太虚周天寰宇,那一颗颗小球,就如同太虚之中的一颗颗星辰,那玉环便是星辰运转的轨迹。
上善知道,别说那些玄秘无比的小球和玉环,便是球体外看似杂乱无序的灰斑墨点,也不是普通的杂质。
而是夫子所创六艺之中,术算之道的最高秘典——河图洛书。
也是六艺之中,最令人难以捉摸的绝学。
儒门学子之中,无一人能参悟出奥妙。
上善惊讶之时,见洪辟已经抬起手,将那颗浑天球托起。
浑天球自洪辟掌心缓缓升起,球体上的灰斑墨点,和纵横纹路,有微光辉映,似乎游动了起来。
待细看时,却又似错觉般。
倒是浑天球在缓缓转动,内中的小球、玉环,也在以某种轨迹缓缓旋转。
一股除了洪辟外,无人可察觉的无形波动在球体的转动之中,向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荡漾开来。
一瞬间蔓延至整个玉京城。
“嗯?”
“怎的不见了?”
那些四处搜寻那股疑似雷劫鬼仙气息的人们,忽然发现再也难以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原本清晰的气息,消失在所有人得感应中,再无踪迹可寻。
“嗖!”
浑天球骤然停止转动,从空中倒射回洪辟手中。
洪辟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竖起一指,透出丝丝缕缕如刀气劲,环绕玉球。
不多时,玉球上便多出一些斑点纵横。
洪辟露出满意之色,五指一收,便将玉球拢入袖中。
上善见状,便知道夫子定有所得。
只是他也不问,问了也不明白。
洪辟忽然道:“上善。”
上善忙欠身应道:“夫子。”
“你为人笃厚,却极爱剑,一心沉浸养吾剑中,心无旁鹜,于他人是好事,但于你,却未免有些过犹不及,”
洪辟负手看天,慢声道:“你的射贼五法练得如何了?”
上善面现忐忑惭愧:“回夫子,那个……并无进境。”
洪辟转头看着他笑道:“那可不行,君子者,当六艺汇通,这几日,天气都会很不错,你明日便邀上一二学子,三五好友,去西山射猎吧,好好练练你的射艺。”
上善微微张口,有些讶异,不过却没有发出疑问,顺从地道:“是,夫子。”
洪辟点点头,便转身走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