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韦斯特眼里,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其实那是奥威奈特在高速移动身躯时,在昏暗的灯光下留下的一层层残影。
而闪光弹爆发的确把奥威奈特的眼睛闪花了,本来他还以为那是一颗炸弹,还特意加速了剑气流转,企图硬挡一下,试试手雷的威力。
不过,奥威奈特观察世界可不只是用眼睛看的,在发觉不对的一瞬间,他身形下挫沉没,幻化流光贴地飞射。
在原地,只有一个残影,在强光照射下,像是被融化的雪人一般渐渐消散。
两层楼高的别墅对于奥威奈特来说,比一级台阶也高不到哪里去,淡淡的流光贴着墙面向上急升,人还没跨上楼顶,一只大手已经如天龙探爪,一把抓向正在伸着脖子,仔细观察楼下情况的观察手艾伦。
人的颅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之一,但是在奥威奈特的爪下,坚硬的头骨如同脆弱的瓜果般四分五裂,白色的脑浆飞溅中,艾伦只来得及迸出半个‘在’字,失去了上半截头颅的尸体,已经软软伏倒在别墅楼顶的栏杆上。
白色脑浆,混合着少量血液,红的白的,顺着栏杆,一缕缕蜿蜒向下流淌,也许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观察手艾伦还想提示战友,死神已经来到他们的头顶。
别墅二楼,听到艾伦临死报警和队长韦斯特的招集命令,劳伦斯和比拉两人几乎同时从别墅两端的房间中冲出,别墅二楼的通道是一条笔直的走廊,毫无阻碍的视野可以让他们两人直接看到对方,而通向一楼的楼梯就在两人中间。
两人枪口互相指向对方身侧,无死角的视野可以确保战友的背后安全,这是共同出生入死许多次,才磨炼出来的配合与信任,如果换一个人这样用枪指向他们,他们非炸了不可。
两人相向而行,朝中间的楼梯大步急奔,而在急奔中,手中的枪口却能够保持平稳,千锤百炼的训练造就了他们每一个动作都符合最优的作战需要。
然而,下一刻,劳伦斯看到,在对面奔过来的比拉身侧,墙壁上突然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正在狂奔的比拉咽喉。
在骨骼碎裂声中,比拉的脸色突然血红一片,然后脑袋向侧一歪,倒了下去。
墙壁上伸出的怪手缩回去的时候,比拉的脖子已经只有一根棍子般粗细。
劳伦斯惊怒而不乱,第一时间已经开枪猛地朝比拉身边的墙壁扫射,同时继续前急冲,企图去援助自己的战友。
而发现比拉已经没救的时候,劳伦斯正好冲到别墅中间楼梯栏杆处。
劳伦斯当机立断,战友还活着的时候,他当然要全力抢救,但是战友已经死了,对手又是如此诡异,甚至视墙壁为无物。
自己可看不到墙壁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的敌人,又是在别墅这种复杂环境下,自己断然没有获胜的可能。
现在是他全力自救的时候了。
克里斯家的别墅是两层结构的小楼,别墅的楼顶是一个屋顶花园,而在别墅内,一进门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当然是有窗帘的。
在大厅尽头,有一个弧形向上的木质楼梯,通向别墅的二楼。
楼梯的尽头在左端,然后向右延展出一排木质栏杆,防止人不小心从二楼跌落下来。
劳伦斯此刻就在这一排木质栏杆处,他没有继续向前冲到楼梯口,从楼梯走下来,而是将枪口斜斜指向前方七米外,刚才怪手探出的墙壁处——作为战士,无论何时都不能背对敌人,那是取死之道。
眼睛盯着怪手探出的墙壁,劳伦斯头也不转的向侧面奋力一跃,只要他能越过这一米高的楼梯扶手,就能跌入一楼大厅,那里有他可以交托生死的战友。
至于二楼到大厅的这点高度,对于劳伦斯来说还不算什么,顶多因为落地姿势不好,受点轻伤罢了。
就在劳伦斯感觉自己已经越过栏杆,身体正要向下坠落的时候,一根长长的钢管,如同闪电般从正对面的墙壁中刺了出来,直接贯穿了劳伦斯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挂在半空。
劳伦斯的身体在钢管上左右摇摆了几下,右手还试图伸手去抓住钢管来,但是手伸到一半,终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而他的左手垂在身侧,做出一个“敌人不可抗拒、立刻撤退”的手势。
“撤退!”韦斯特怒火熊熊,这他妈的对手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哈克那个混蛋,他提供的情报肯定有问题!
这时候韦斯特哪里还顾得上在二楼的被保护对象?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自己的三个伙计已经凶多吉少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带着剩下的人安全撤退。
至于保镖工作,去他妈的,回头还得去找哈克那个老混蛋算账呢。
一枪打碎了落地玻璃窗,韦斯特断后倒退而行,枪口指着楼梯方向,碧斯开路,安特尔在中间,三人鱼贯而出,就在这个方向,不超过二十米,就有一辆改装过的军用悍马停在那里。
三人刚刚跑出别墅,还没奔出几步,一道张牙舞爪的身影从天而降,朝三人直扑下来。
“是比拉!”安特尔大叫。
“开枪!”韦斯特同时大吼,枪口朝上,对着从天而降的身影开枪爆射。
半空扑下的身影霍然一份为二,一个加速下坠,另一个横向闪出。
‘噗通’比拉的尸体跌落尘埃,另一个黑影却在这一瞬间闪入一丛灌木,明明是稀稀拉拉的,完全藏不住人的灌木丛,却失去了他的身影。
“走!”三人背靠背,各自紧张的扫视自己的方向,快速小步朝悍马车移动过去。
刚到悍马车前,安特尔收枪开门发动引擎,韦斯特和碧斯互相轮流警戒,一个一个跃上车辆以后,悍马车一声咆哮,硬生生撞破别墅栅栏,冲上了街道。
“保持静默,注意观察。”韦斯特低声在通讯频道中说道。
下一刻,悍马车完全没有转弯的意思,笔直撞入马路对面绿化带,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血,从悍马车门下的缝隙中不停的溢出,滴滴答答,在草地上积成几个血洼。
在八百米以外,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狙击手柏瑞已经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