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少镖头昏死过去前吩咐下人让放开他爹,但是一帮家仆却没一个胆敢松手的。
开什么玩笑。这位老镖头咬死了刚过门的儿媳妇,咬断了贺喜宾客的脖子,还把几个人砸飞到墙上贴了肉饼,谁知道放开后下一个倒霉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因此七八个家仆不仅没有松开绳索棍棒,反而把绳索和棍棒压制的更紧一些。
“吼!”
僵尸愈加暴躁,不断地挣扎怒吼,嘴里冒出淡淡的黑烟。
“你们快去拿火油来。”方秋娘在杨真击飞常威的时候愕然了片刻,此刻看到僵尸情形,立刻醒悟自己应该关心的是什么,连声催促手下人去取东西。
杨真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拳头上的血渍,头脑里全是刚才打斗时的片段,画面纷乱而又清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死人了。
不对……事实是对方非要打死自己,自己才还手的。
而且还是他先动的手。
就算搬出律法、对簿公堂,这少镖头纵容僵尸伤人,又害死了新娘子和宾客,本来就该绳之以法。
自己又是捕快,遇到逞凶伤人又不肯伏法的恶人,只有拼命一搏。
所以打死他是对的。
脑海中像是有许多人在嘈杂地吵嚷。
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总要找到足够的借口为自己辩解一样,杨真也在不断地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否则他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呕吐出来。
好在理由并不难找。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寻回自己刚才丢掉的腰刀,又抓起一把尘土,抹掉手上的血渍,挺直了脊背。
“我做的没错!”他平静地告诉自己,然后抬头望向僵尸,还有这个嗜血的怪物,也必须立刻烧掉。
“吼!”
感受到杨真的注视,僵尸又咆哮一声,脚底深深地陷入泥土,捆束它的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就连坚硬的木棍也变得弯曲。
“火油呢,火呢,你们在干什么?”方秋娘眼见它就要脱困,心下焦急,不断催促着手下。
“掌柜的,没有找到火油,你看炸丸子的菜油行吗?”有个大汉站在酒席一角垒好的锅灶旁边大声地问,做饭的厨子早已跑光,一大锅油看起来诱人的很。
“你·他·妈·的在逗我?”方秋娘大怒,与其形象完全不符地爆了粗口,“找不到就都给我滚回去搬。”
大金行的一帮汉子急忙灰溜溜地跑出院子。
僵尸身上的绳子依旧在收紧,深深地勒入它的身躯。僵尸喷着黑气,朝前踏了一步,在地上留下一个深达半尺的坑洞。
原本死死压制着他的家仆们一惊,因为它这一动失去了起初的平衡,木棍与木棍之间的缝隙也变大了几寸。
僵尸的一只手臂从木棍的缝隙间脱困出来,漆黑的爪子陡然抓住一根绳索,猛地一扯,把绳索尽头的家仆扯到身前。
面对近在咫尺的僵尸,那家仆心胆俱裂,丢开绳索转身就跑,却被僵尸一爪掏进后心。家仆两眼凸出,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喷了一口鲜血,就此气绝。
僵尸抖落尸体,爪子中抓着一颗热腾腾的人心,反手塞进口中大嚼起来,其余家仆顿时怵目惊心,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忽然丢开绳索仓皇而逃。余下众人也发了一声喊,纷纷丢下东西如鸟兽散。
“坏了!”方秋娘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她看到黑影掠过,带起一道道刀光。
杨真的反应远比她快,在僵尸手臂脱困的刹那他就开始跑动,两三丈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他抽刀出鞘,用力刺向僵尸的后心,刀锋即没如中败革,翻手搅动,却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杨真抽出钢刀,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微微一愣。这时分,僵尸业已掏出家仆的心脏吃下,那被刀搅出的灰色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