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掾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明廷乃一县之君,竟然屈尊来到市井这等污浊之地……”
刘景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道:“难道足下不知道吗,本廷当初事郡,便是由市井而始。”
市掾不由惶恐,急忙道:“是下吏失言了。”
刘景缓缓道:“世人视市井为污秽之地,不过是一面之词,身为市吏,当有所思量,切不可自轻自贱。”
市掾再拜道:“明廷所言甚是。”
刘景笑道:“本廷初为市吏,今为县君,可知无论身处何处,只要勤于任事,都能大放光彩。”
市楼诸吏面色各异,口中却纷纷道:“谨记明廷之言。”
刘景随后问道:“市中为何不设‘铜斗铁尺’?”
市掾听得一脸茫然,看样子,好像根本就不知“铜斗铁尺”为何物。
刘景看着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可越是这样,市掾就越紧张,额头不觉见汗,眼见气氛有凝固之势,身后一吏出言为其解围:
“回禀明廷,前年郡府确有通告下达,令市井设‘铜斗铁尺’之法。然而设立之初,便引来市中众多商贾的不满,屡屡毁之,因此实行没几个月便废止了。掾君、掾君去年秋才上任,是以才不知‘铜斗铁尺’之法。”
“原来如此。”刘景得悉事情始末,恍然大悟,说道:“‘铜斗铁尺’之法,在临湘市井实行已有数载,得益于此,市无欺诈,百姓受惠,乃是一等一的良法。——这等惠民良法,岂能因一两奸商猾贾而废之?”
市掾虽然搞不清楚“铜斗铁尺”之法和刘景的关系,但见他这般重视,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立刻说道:“听明廷之言,下吏方知世间竟有如此良法?当年若是下吏在,必不令此法荒废。”
刘景颔首道:“古语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足下当思复此法,以济百姓之困。”
市掾马上表态道:“明廷请容下吏数日,下吏这便令人重铸铜斗铁尺。”
刘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道:“本廷今来市井,发现市中无屋,酃县素来多雨,一旦下起来,市中商贾、游人,连个能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市掾闻言,忍不住叹气道:“酃县的钱大部分都用来修筑墙垣、堤坝,不瞒明廷,市井已经好些年没有获得修葺钱了,加之百姓之穷困,这才没有屋舍。”
刘景心里一动,开口说道:“而今县寺财政困难,本廷刚刚上任,一时也变不出钱来。这样,本廷自出奉钱,为市作屋。”
市楼诸吏闻言无不目瞪口呆,市掾面露迟疑道:“这、这怎么行?”
刘景笑道:“本廷只身赴任,而县长月俸米二十石,钱两千,本廷每月不过米二石,余者留之何用?不如拿出做些善事。”
市掾下意识看了看刘景身后的刘亮、马周、于征……等人,随后识趣的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