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晚上,徐小宛早就没了刚开始的兴致盎然,犯了晕船症,连口东西都吃不下,一直干呕,白同尘看在眼里,嘱咐小二赶紧煎好了药又配了一些开胃解苦的干果点心,连哄带骗好歹是将药喝了,折腾累了才昏昏睡去。
船外的雨下的愈发的大,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江潮和雨滴落下的声音,从南宝村到这一路走来让白同尘觉得恍若隔世,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将一切摆布好引导自己越来越往曾经的自己靠近,或者说,往某一个真相靠近。
白同尘轻声走出屋门想透一口气,行至凭栏处,江风阵阵吹来丝丝雨滴,白同尘深吸两口气,才觉得脑袋有一些清明,胸口不再那么沉闷。
“白大侠,这么晚也不怕凉,好兴致呀。”
白同尘转头一看,柳如卿正从自己房内伸出脑袋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随即礼貌点头说道:“屋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柳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也还没睡。”
柳如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平日里这个时辰还在陪那些风流的士子对酒当歌,如今难得放松了却又睡不着了。”
白同尘微微一笑,点点头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的扶着栏杆继续看着翻涌的江面出神。
柳如卿哪样的男子未曾见过,自然也知道白同尘这样的男子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女子实属正常,也不在乎他接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白大侠,仗剑天涯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在长安常听到你的戏文,说十大高手联起手来也拦不住你,清河的叛军拦不住你,女帝也拦不住你,威风如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真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同尘缓缓转头看向柳如卿,发现她也是在呆呆的看着江面,此时褪去脸妆容的她却显得愈发的干净温雅,一双眸子皎若秋月,似乎藏着无尽的哀愁。
柳如卿回过头来,发现白同尘正看着自己出神,微微一笑说道:“怎得,白大侠,小女子说错了吗?”
白同尘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才说道:“有的时候去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就只怕不知何时能回到哪里去,似水中浮萍,哪里都去得,却永远不及地上的一株草。”
柳如卿没想到白同尘会突然说出如此的感慨,低头沉思一番,说道:“白大侠等我一下。”说罢将脑袋缩回屋里,只听见屋里一阵声响,半晌,柳如卿的房门打开。
只见柳如卿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拎着一壶酒,捏着两盏酒杯,走到白同尘身边说道:“可惜今晚没有月色,少了几丝意境,白大侠赏个光,陪小女子喝一杯消消愁?”
白同尘接过酒杯,柳如卿自然的抬手给白同尘斟满,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杯相碰,两人均是一饮而尽,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一人五杯酒,雨越下越大,天空中积云滚滚,突然一声惊雷落下,惊得柳如卿微微一颤,突然间楼下前侧甲板上传来一阵喧哗,柳如卿笑道:“这些人怎得比我小女子还胆小,我还未呼喊出声,下面的人让一声雷就吓的乱了手脚。”
白同尘说道:“酒也喝的差不多,外面太凉,柳姑娘还是快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