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好戏瞧了……』
第三次坐在内堂的那个位子,赵弘润瞥了一眼主位上对他冷笑连连的太叔公赵泰汝,以及东侧席位中怒瞪着他的三叔公。
“弘润,今日,必须针对三川之事,做出一个结果。”
那位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了一番的三叔公,今日仍旧是第一个开口的。
不过在商讨三川之事前,这位三叔公开始对赵弘润毫无礼仪可言的坐姿展开了一番声讨,大抵可能是想挽回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一番的颜面,宣泄心中的怒气。
而对此,赵弘润的态度却显得很平静,笑着说道:“三叔公,我还以为你更加心紧于三川之事咧,不曾想,我的坐姿,比三川之事更重要么?……三叔公,本王的坐姿,就这样让你不悦么?”
三叔公闻言冷哼一声,冷冷说道:“当着老祖宗的面,似你这般坐姿,简直是目无尊长,你看看堂内,还有谁似这般坐姿?”
他指了指堂内的诸人。
正如他所言,除了赵弘润以外,内堂内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正襟危坐,哪怕是古稀之龄的太叔公赵泰汝,亦是挺直着背脊跪坐着。
见此,赵弘润轻笑说道:“一个坐姿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这岂只是坐姿?这是礼仪!是教养!”三叔公冷哼一声,骂道:“似你这般没教养,天底下的人将会如何看待我姬姓赵氏一族?”
听闻此言,赵弘润翻了翻白眼,在上下打量了三叔公几眼后,淡淡说道:“三叔公跪坐地……倒是规范,不过,本王还是未听说过三叔公的名讳。”
“你……”三叔公顿时气噎,忍着怒气沉声说道:“那是你这小辈孤陋寡闻!……老夫名讳峪,比你年长两辈,来峪!”
“赵来峪……”赵弘润一字一顿地念着,随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听说过。”
三叔公赵来峪咬了咬牙,恨恨说道:“老夫愧居上任宗府宗正一职,在位数十年,你居然未听说过?哈!如此足可证明你孤陋寡闻。”
“那可不见得。”赵弘润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大魏六百万国民,分布各地,三叔公以为,究竟是知晓『肃王弘润』的人多,还是『前任宗府宗正赵来峪』的人多?”
三叔公顿时语塞。
毕竟凭着一讨楚国、二讨三川两场大捷,赵弘润的名声早已遍传魏国。
毫不夸张地说,十个魏人里面,最起码也有一半听说过『肃王弘润』,而『前任宗府宗正赵来峪』呢?若非王都大梁本地人,恐怕不会听说过这个名讳。甚至于,像文少伯这样出身小地方的魏人,根本连宗府都不清楚。
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还是名气的关系吧。”赵弘润笑眯眯地总结道。
听闻此言,三叔公心中愈发动怒,冷冷说道:“小辈,你别以为你侥幸打赢了几场胜仗,就有资格在宗府大放厥词,在老夫眼里,你始终就是一个没教养的小辈!”
“巧了!”赵弘润莞尔一笑,淡淡说道:“在本王眼里,三叔公你也就是一个只会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而已。……你说本王侥幸打赢了几场胜仗?哈哈哈,怎么不见三叔公你『侥幸』一下给本王看看?眼下北边的韩国正威逼我大魏的山阳县,这有的是机会嘛,三叔公,你就不表示一下?”
“……”三叔公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见此,赵弘润眯了眯眼睛,嘲笑道:“看来,大放厥词的并非本王,而是某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真窝囊啊,三叔公。”
“你……”
“你什么你?”打断了三叔公的话,赵弘润淡淡说道:“假若有朝一日,北边的韩国胆敢侵犯我大魏的利益,本王仍会亲帅军队,前往征讨,并且以三叔公所谓的『侥幸』,击溃来犯的韩**队。这是本王自以为身为姬姓赵氏王族,应当肩负的职责。……或许,三叔公也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那些韩人在瞧了三叔公挺拔的坐姿后,会退军甚至投降也说不定。”
可能是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了一番的关系,三叔公今日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要比前几日出色,以至于在听到赵弘润的嘲讽后,也并未像前几日那样捂着胸口一副随时有可能晕厥的样子。
他一脸厌恶地说道:“老夫不善军事,故而遭你讽刺……”
“三叔公的意思是,自认在领兵打仗方面不如本王?哈哈,本王今年也才十六啊,三叔公啊三叔公,看来你果然是空活了一辈子啊……”赵弘润摇着头大笑。
三叔公气地面色涨红,还想理论几句,这时,就听主位上的太叔公赵泰汝淡淡说道:“来峪,今日只是商谈三川之事,管其他作甚?”说罢,他瞥了一眼赵弘润,淡淡说道:“似弘润这般,只能证明他娘没教好他,并非是个贤惠的女子而已。哎,老夫当初就觉得,似那等平民之女,如何有资格入宫为妃呢?况且身体还虚弱……”
听闻此言,方才还满脸嘲讽的赵弘润,面色顿时低沉了下来,冷冷说道:“赵泰汝,你说什么?”
『……』
赵元俨瞥了一眼满脸寒霜的赵弘润,一方面吃惊于后者居然敢对其太叔公指名道姓,而另外一方面,亦暗自担忧这件事愈演愈烈。
朝中众所周知,肃王弘润无论对谁都不假辞色,但唯独有一人可以数落他,那便是凝香宫的沈淑妃。
只有在被沈淑妃数落时,这位肃王才不会有丝毫的怨言,除此以外,哪怕是其父皇魏天子,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子都会寻思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