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听不听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
塞尔彼高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随手将快要烧成灰烬的信件丢到壁炉内,站起身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
只见审讯官和狱卒正在押送一群群用铁链拴着的人,缓慢从大门进入这座散发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高塔。
从衣着和营养状况来看,这些所谓的“罪人”实际上都不过是饿疯了试图从教会手中抢到一些食物来果腹的穷人。
可遗憾的是他们基本不是失败了就是抢到之后没跑了,所以被抓到这里来杀一儆百。
但凡对断罪塔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凡是进了这个地方的囚犯能活着走出去的可能性非常低。
基本不是忍受不住酷刑自己认罪遭到处决,就是被可怕的酷刑活活折磨死。
而最近几天,断罪塔内每天死亡的囚犯数量都超过了五十人以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审判,而是一场上层统治阶级对下层反抗民众的屠杀。
法王厅正在用这种方式主动减少统治范围内的人口,以此来缓解包括粮食等各种生活物资的严重匮乏。
类似的情况在各地武装起来的修道院和教堂也在不断的上演。
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但塞尔彼高认为死亡人数至少有数万人之多。
至于那些被饿死、死于疾病和瘟疫的人就更多了。
现在他越来越相信法王厅所崇拜的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邪神。
否则只要这位神还有哪怕一丁点的良知,在看到现如今教会的所作所为后,都绝不会麻木到视而不见。
看着那些眼神麻木的囚犯一个接一个进入断罪塔,塞尔彼高突然开口询问道:“关于那本《默示录》,你们调查的如何了?”
“抱歉,关于这方面暂时还没有太多的信息。
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默示录》存在的时间比法王厅诞生还要早很多。
它是一种生涩难懂的诗歌方式在预言未来。
根据历代法王的记载,上边的预言几乎无一例外全部应验。
教会高层对此非常重视,存放原稿的地方更是只有法王知晓。
我们暂时还没有制定取代法王控制整个法王厅的计划,因此始终没有选择动手。”
变形怪直截了当把自己掌握的信息说了出来。
随着他和他的同类开始以法王厅为中心在整个东方扩散开,一个不为人知的网络正在悄无声息中展开。
也正因为这些变形怪的渗透,塞尔彼高才能知道那么多关于教会内部的黑幕。
比如说自己以前曾经十分敬佩的一位主教,实际上暗地里不光有七八个情妇,而且还把自己的私生子安排到那些油水最多的位置上。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相信教会内的任何一位高层了,更不相信什么可笑的神爱世人。
如果不是左思亲口说过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由全体人类邪恶意念创造的深渊之神,他甚至会认为连神也是这些道貌岸然伪君子们编造出来欺骗世人的。
“你觉得历代法王会不会掌握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塞尔彼高眯起眼睛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
如果换成以前,他肯定不会问这种蠢问题。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那位自称是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代言人的法王都不过是个苍老的男人而已。
可在见识过了左思用来囚禁使徒的地牢,见识过这些拥有可怕能力的变形怪,看到库夏帝国的妖兽军团,看到米特兰王国那些被改造成怪物的军官和士兵,塞尔彼高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些传说中的怪物、恶魔、妖精,可能并不仅仅只存在于神话之中,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
但后来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这些东西都远离了人类的世界。
不过现在它们可能又要回来了。
“不清楚。
出于谨慎,我们并未向法王做过什么试探性的举动。
因为那太冒险了,有可能会导致自身的暴露。
不过要是你下达命令就另当别论。
毕竟你才是那个有权做出决定的人,而我们只是一群执行者。”
变形怪翘起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正如它说的那样,左思故意十分恶趣味的将所有变形怪的指挥权交到了这位狐狸脸的青年手中。
只要他不背叛,那么这些赛博变形怪就会百分之百服从他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哪怕是自杀也不例外。
这种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权力,无疑给了塞尔彼高非常大的压力,但同时也使其品尝到了掌控别人生死的美妙滋味。
“不,不需要。”
塞尔彼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所以对于这种未知本能的充满了警惕。
在他看来法王厅能在这片大陆上驱逐妖精和魔女建立无可动摇的神权,必然掌握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否则为什么那些王国、贵族会敬畏法王厅,甚至是允许其凌驾于自己之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要知道整个东部大陆都已经陷入了战火,而且局势正在朝着彻底失控暴走的方向快速发展。
没人知道下一秒会突然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法王厅和他们建立的神权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因为那位米特兰的新国王可不像是一个会信仰神的人。”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变形怪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玩味。
来自新非瑞克西亚的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翰赛尔是伟大新非瑞克西亚之父的子嗣这件事情。
但他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有选择性的进行了隐瞒。
毕竟这种事情不需要透露给一个外人知道。
在赛博变形怪的眼中,翰赛尔下场意味着这场游戏即将从深渊之神那无聊的因果宿命游戏转变为类神力和旅法师的战场。
“你的主人怎么说?”
塞尔彼高抬起头注视着与自己妹妹一模一样的变形怪。
尽管在平日里他仍旧表现得像对待真正的法尔纳塞,甚至是好几次将其当成大小姐的替代品,但每当快要迷失的时候对方都会现出真身让他恢复清醒。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变形怪根本没有所谓的“感情”,完全就是一群无情的伪装机器,所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也仅仅只是模拟出来的。
当他们觉得需要变换身份时,立刻便会对身边最熟悉、看起来最好要的朋友乃至恋人下手。
相处的时间越长,塞尔彼高对于变形怪这种生物、以及能够控制变形怪的左思就越是本能的恐惧。
“主人的意思是让你多注意脚下这座断罪塔。”
变形怪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脚下。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塞尔彼高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确切地说自从左思提过要关注断罪塔之后,他就直接找人帮忙调了过来。
可是每天除了看到无数的囚犯被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压根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情。
变形怪冷笑着解释道:“有个极其可怕的东西就在这里孕育!尤其是最近突然大量涌入的犯人正在加速这个过程。很快,那个《默示录》中预言的黑暗之鹰就要降生了。”
“神之手的转生?!”
塞尔彼高脸色瞬间勃然大变。
“没错!
不然你以为最近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使徒向这里聚集?
这一切都是深渊之神的安排!
很快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魔神战场。
届时你将会亲眼目睹拉开这场好戏的序幕。”
说罢,变形怪便不再理会塞尔彼高的反应,转身走出了房间。
而塞尔彼高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眯起的狐狸眼睛闪烁着骇人的幽光。
魔神的战场?
一想到这个词他就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同样也开始对自己乃至人类的未来感到担忧。
因为与那些恐怖的怪物相比,人类实在是太弱小、太脆弱了。
关于这方面只要看看库夏帝国妖兽军团的战绩就能略窥一二。
绝大部分国家甚至连抵挡那些超巨型战象的冲锋能力都没有,往往一轮冲击就直接崩溃,被后续追上来的骑兵赶尽杀绝。
别说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就连坚固的城墙都很少能抗住十几吨乃至几十吨的庞然大物冲撞。
所以就军队的战斗力而言,库夏帝国几乎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凡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都被轻而易举的扫除了。
甚至许多国家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便跪在地上向恐帝投降。
可结果呢?
就是这样一支战不胜的大军,现在居然被米特兰王国的怪物们打了个难解难分,而且后者还是像疯狗一样四面开战。
在塞尔彼高眼中,大陆的东方现在已经是魔神的战场了。
只不过魔神本尊还没有亲自下场,仅仅是派遣手下的军队在互相较量。
一旦神之手完成转生率领使徒军团加入其中,那这场双方之间的较量就会演变成为三方混战。
除此之外,大陆西方正在以难以想象速度快速崛起的新力量也随时有可能加入其中。
或许别人不太清楚左思在自己的宫殿底下隐藏了什么,可塞尔彼高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里有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东西!
而且那些威力越来越大的火炮、炸药和机械也在悄无声息改变着战争的模式。
很显然,上次见面时左思给这个年轻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过了这么久依旧没能走出来。
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这场恐怖的风暴中心活下来,仅此而已。
至于断罪塔下边究竟隐藏了什么,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更没有进行调查的打算。
开什么玩笑!
光是使徒就已经够可怕的了,更不用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神之手。
身为一个聪明人,塞尔彼高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劝,从不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也从不会有太过于强烈的好奇心。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情报收集者,一个在需要时替左思传话的人。
像战斗什么的从来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
与此同时,远在大陆西方的王宫内,左思也拿到了从东方传递回来的消息。
当看到自己儿子在米特兰王国的所作所为后,他立刻忍不住笑着调侃道:“真不容易。被自己的姐姐一直压制到现在,终于敢站出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了。”
“反抗?”
刚刚从其他时空赶过来的黑暗王子格雷亚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啊。
不然你以为他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是为了什么?
单纯给自己找点乐子?
还是为了多吞噬几个灵魂?
不,都不是。
他在向我表明一个态度,自己并不是心甘情愿站在小安妮身边。
很显然,他虽然并不知道我是谁,但却已经开始在积极的寻找盟友了。”
左思直截了当把翰赛尔打的小算盘抖落出来。
因为这并不难猜。
事实上翰赛尔一直都在尝试着摆脱自己这位叛逆任性姐姐的控制。
但遗憾的是最开始的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并且还被小安妮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在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前老老实实装作乖宝宝。
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安妮以为这位弟弟已经臣服在自己的淫威下,殊不知她的叛逆和任性始终被翰赛尔看在眼里并学的有模有样。
毕竟一个叛逆的姐姐怎么可能教导出一个老实听话的弟弟。
只不过翰赛尔因为还没有点燃火花成为旅法师,所以不得不暂时选择忍耐。
“噗哈哈哈哈!听起来姐姐又干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不是吗?”
黑暗王子格雷亚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他从不怀疑小安妮的实力,但对于那喜怒无常、变化多端、永远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
因为除了疯子和神经病之外,没有人会喜欢长时间跟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待在一起。
“没办法,这是由类神力本质决定的,就如同你喜欢黑暗、讨厌光明一样无法改变。而且你不觉得让翰赛尔在关键时刻给小安妮一个背刺会是个不错的教训吗?”
左思显然已经开始在着手考虑怎么坑女儿了。
毕竟光是把著名不列颠孝子――莫德雷德变成随从就已经是对他这个“老父亲”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挑衅了。
这要是再配一把霜之哀伤那还了得。
必须得狠狠的重拳出击!
“需要我帮忙吗?您知道的,只要是对付姐姐我都会非常乐意出一份力。”
黑暗王子格雷亚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左思笑着摇了摇头:“不,不需要。
因为我已经找到如何破解她那种逆转因果的手段了。
而且只要我吞噬融合掉深渊之神,她甚至连启动旅法师火花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
现在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小东西究竟对这个世界的什么产生了兴趣,以至于她会出现在这里并收集贝黑莱特。”
格雷特略显无奈的回应道:“抱歉,父亲,我也不太清楚姐姐的动机,更不清楚她都去过哪些时空。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肯定不在这里,否则早就应该找上门来确认您的身份了。
当然,如果您允许我去接触一下弟弟或者姐姐的那两个随从,也许就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算了吧。现在去接触他们容易打草惊蛇,还是继续保持一点神秘感的比较好。”
左思拒绝了这位长子的建议。
“父亲,我也可以帮你收拾姐姐!”
格莉特眼睛里闪烁着银色的幽光,突然用力挥舞了两下小拳头。
尽管在刚出生的时候差点闯出了大祸,但待在黑暗王子身边调教一段时间后,她明显要比叛逆的小安妮乖巧多了,而且越来越有点贴心小棉袄的架势。
“呵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没有衰弱到连收拾一个叛逆女儿都要人帮忙的程度。而且我保证,用不来多久你就能跟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重逢了。”
左思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女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