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大将军府。
庞涓大将军的心情不是很好,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大将军府之中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心情不好,自然就是和整个大将军府、或者说整个安邑乃至于整个魏国和天下诸侯都十分关注的一件事情有关。
魏国新相邦。
公叔痤已经死了差不多两个月了,但魏国的新相邦之位至今依旧悬而未决。
国君魏罃似乎并不急着任命新任相邦,反而却自己亲力亲为,将原先相邦承担的事务给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如此一来,魏罃的工作强度自然是急剧上升,每天从起床处理政务到深夜时分那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位魏国国君似乎也完全乐在其中,两个月了都还没有显露出任何疲惫的迹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大臣上奏请求早立相邦,但是这样做的大臣基本上都会在三天之内被调离原先的职位,新的职位则都是在一些魏国边境或者十分艰难困苦的地方,如此再三,也就再没人敢提起这件事情了。
相邦这件事情被暂时搁置了,最上火的人当然就是原先被认为呼声最高的庞涓了。
对于庞涓的上火,孙膑也是心知肚明,当下便安慰道:“师兄稍安勿躁,君候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他不可能一直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去,等到有一天他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便会将相邦之位交给你了。”
庞奋如今不在安邑,整个大将军府也就只有孙膑有这个资格和底气这么跟庞涓说话了。
庞涓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道:“师弟啊,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这君候迟迟不做决断,我总是觉得这里面会发生什么变故。你是不知道,最近那个中山君得了一些权力,可是上蹿下跳得紧啊,嘿!”
庞涓说到中山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其实还是挺复杂的,既有着一些不屑,又隐约带着几分羡慕。
说起来,在公叔痤死后,魏国政坛中得利最大的并不是庞涓,反而是这位一直以来都被魏国主流政坛所排斥的中山君。
这位中山君近来不知为何极得国君魏罃的信任,时常出入宫廷商议军国大事,更被魏罃任命为和庞涓并列,具体负责迁都大计的总指挥之一。
要知道,之前的两位迁都总指挥乃是公叔痤和庞涓,这中山君虽然位次在庞涓之后,但是能够和庞涓并列承担这份职责,足见魏罃对其人的器重。
庞涓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针对中山君这个竞争对手,但是这位中山君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又处处得到魏罃的回护,加上现在相邦之位悬而未决庞涓也不敢做得太过火以免影响自己在魏罃心中的形象,这来来回回两个月之下,原本毫无根基的中山君现在已经拉拢了一批人,算是基本上站稳脚跟了。
这一切都让庞涓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更让庞涓无奈的是,自己一时间还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庞涓无法解决的问题,孙膑其实也是解决不了的,毕竟孙膑的长处并不在这些政治斗争,而更多的在于军阵之道,所以除了来回说那几句安慰的话之后,其实也没有太多建设性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庞涓心腹管家有些慌张的声音:“大将军,不好了,鬼谷那边……”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孙膑一下子打开了:“鬼谷怎么了?”
管家手持一份信笺,抖抖索索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孙膑一把抢过了管家手中的信,朝着信上看去,随后整个人脸色大变,蹬蹬蹬的几步退到了墙边,甚至还打翻了房间里的一个花瓶。
“这、这不可能!!!”孙膑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然后放声大哭。
庞涓看着面前的这般情形,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忙道:“师弟,究竟怎么回事?”
孙膑哭了好一会,这才抬起了头,哽咽的说道:“师兄,师傅他……归天了!”
“什么?”宛如一道惊雷劈入脑海,庞涓整个人也都呆住了。
……
四天后,太行山某处,鬼谷。
这是一座被瘴气缭绕的山谷,但是在山谷之中却是芳草萋萋绿树荫荫,鲜花在小路旁开放,路边的果树还结着不少野果。
在山谷中央有一座小湖,湖边有着一栋颇为典雅但是已经十分陈旧的木制小楼,这便是庞涓和孙膑从小长大并且学艺的地方了。
就在小楼和湖的中间,此刻已经立起了一座坟墓,墓碑上清楚的写着“恩师王诩之墓”,而在墓碑的右下角则写着“弟子庞涓、孙膑、张仪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