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这种进步深,房梁高的大殿夏凉冬更凉,进入大厅能感觉到沁骨的凉气。
宫中有定例,像这种大殿,可以点两盆炭。不过朱瞻基不喜浪费,也想锻炼自己的抗寒能力,增强体质。所以每日只让上午点一盆炭,下午多数时间在活动,不让点炭。
朱瞻基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请了郑和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座,自己才登上了椅子的一个特制台阶坐了下来。
没办法,年龄小,皇宫的椅子为了衬托他这个皇太孙的地位,又比较高大,所以必须要做一层台阶。
众人倒没有笑话他,而是见他如此礼遇郑和,都心有所思。
刚坐好,却又有太监报:“少师大人到……”
众人又纷纷起身,还没有迎出去,姚广孝就已经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见大家行礼,他也稽首笑道:“我为太孙师,不是客人,诸位不必多礼。”
给朱瞻基又行了一个稽首礼,众人为了座次又争了一番。
这一次,郑和怎么也不敢坐左手第一把交椅了。他是内宫监大太监,却也不过四品,而姚广孝少师一职是正二品,中间隔了四级。
更何况,姚广孝还是郑和正儿八经的老师,学生如何敢坐老师上首。
让姚广孝坐了左侧上首,郑和作陪,其他人依次排下。右侧这边,一清子和玄真也知道高低,空出了首位,坐在下侧。
至于金阔和余先,他们负责伺候朱瞻基,没有座位。
上了热茶,朱瞻基自己端起煮沸加糖的牛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前段时间随军北平,也学了一些地理知识,才知在我大明之外,还有蕞尔小邦。返京后闻知郑太监要于明春下西洋扬我国威,这才一时兴起,想要找郑太监闲聊一番。”
郑和武将模样抱拳道:“陛下将如此重任交于和,和不胜惶恐。年来对西洋各国也详查了一番,殿下有求知之心,和尽力解惑。”
朱瞻基点了点头问道:“未知我大明此番出海,船几何,人马几何,耗资约几何?”
“回殿下,此番出海福船五艘,两千石大海船三十七,一千石以下战船二十。抽调沿海卫所编足五卫,共两万五千人。加上內监随员,锦衣卫,鸿胪寺随员,总计两万七千人左右。距离出行还有半年,但是人数大致如此。造船耗资不计,仅俸禄与易货筹备,预计耗银百万两。”
朱瞻基点了点头问道:“那太监如何赚回这笔耗费?”
郑和楞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姚广孝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此番下西洋乃是扬我国威,朝廷也不是商贩,如何能以赚钱为目的?”
朱瞻基就知道现在的人根本没有一点经济意识,郑和下西洋,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航海,却只图一个扬名,完全不计较开销,也难怪后来要停。
造船费用不算在内,一次航海就要花费百万两白银。
现在的明初可不比明末,西方的白银没有流通进来,大明不仅缺金缺银缺铜,什么东西都缺。
官员发工资都是发实物,根本没钱可发,不想着开发贸易,光玩一些虚的。
自己指着自己左前方红木桌上一盆珊瑚说道:“此物在南洋乃是海里生长,一文不值,到了大明却价值百两白银,一匹大明的绢帛三两白银,锦缎也不过五两上下,到了南洋却能换同等重量的黄金。为何不以货易货,岂不是轻易将开销成本就收了回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还是姚广孝说道:“我泱泱大国,何以能行商贩之举,何况能换同等重量黄金不过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暹罗,南掌等国,丝绸价值也不过五六番,何来等重黄金?”
朱瞻基也不争辩,他本来就是随口胡诌,说的太多就会露馅。所以让余先拿过来了比例失调的大半个亚洲地图,指着印度的方向说道:“此番下西洋可有天竺?”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欲往此国。”
朱瞻基装作好奇地说道:“我听皇祖母讲故事,这里是佛教的老家,还是黄金之国。”
“是!”
朱瞻基笑道:“郑太监,孤交给你一个任务。”
听到朱瞻基用孤自称,郑和立即跪下应道:“殿下请讲。”
“我要知道大明周边诸国,每个国家产什么,什么东西多,什么东西少,哪些我大明有,哪些我大明没有,还有要多打听各国有那些矿产,无力开挖者,我们大明可以协助开挖。还有,各国除了特产,肯定也会缺许多物产,此番出海,多带我大明富足之产,换回我大明稀缺之物。记住,不要无用之物……”
①明朝太监称皇帝其实是皇上爷爷,不过这个称呼在如今听来太别扭了,所以直接以皇上,陛下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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