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也有很多事想和我说,刚好我也有,而且可能比你更多。”一栋建筑门口,莫妮卡认真的嘱咐道,“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再来找我。不用担心节点的问题了,现在看咱们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此时巴布已经和莫妮卡一起返回了索尔镇,这里正是拾荒队位于镇中心不远处的总部门口。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院子,比起附近高大威武频繁有人进出的治安队驻地,还有深沟坚壁门口还竖着钉墙和军事要塞无异的守备团相比,拾荒队的驻地看起来就像是个大一点的民宅,连警卫都没有,巴布在建筑里一共就碰到了两个人,还都在忙着准备给莫妮卡的手术,根本没时间理会他。想想也是,据说这是个算上自己一共七个人的组织,还能有多热闹?
门口也人迹寥寥,不过这倒是有原因的,按记忆里的说法,传说拾荒队的人都受到过诅咒,一旦过于靠近,就会招致疾病和灾厄,所以谁也不愿意靠近拾荒队的驻地。以前的巴布可能不懂,但现在巴布在边缘里转了一圈,已经明白了,所谓的诅咒,无非就是拾荒人沾染了边缘里幻世污染,也就是他眼中的红雾,而这种能量对普通人的身体会有影响而已。
他也弄明白了,难怪刚见面的时候,会感到莫妮卡身上渗出淡淡的红雾和奇怪的腥甜味,那都是边缘里的幻世能量也就是红雾独有的特征,出入的越频繁,就会沾染的越多。估计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吧,巴布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身体,刚刚在总部洗完澡换了衣服,几处伤口也都处理好了,现在身上闻不出幻世污染的气味,只有那些黏液和脓血残留的淡淡臭味,呕!
莫妮卡同样已经洗净身体换上朴素的长裙,虽然只是普通的布衣,但穿在身上却让她看起来更有味道。伤口也处理好了,一条腿估计是包扎的很严实,直挺挺的架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老实,手上已经端起了啤酒杯,难怪昨晚见面就闻到她一身的酒味。
甩甩带着水珠的长发,喝一大口冒着泡的啤酒,在明媚的阳光下尽情舒展身体,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就差发出慵懒的呼噜声了。蠕动着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莫妮卡才继续说道:“我没有开玩笑,确实比较充裕。这次虽然狼狈,但其实收获很大。第一,虽然你没能直接观测到节点,但从那座肉山的情况来判断,下面至少是二级节点。第二,看样子节点刚刚生成,还没有向外扩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至少还有几十天的时间慢慢对付它。所以我才说,咱们不用像我开始预计的那么急了。”
“意外?”巴布反问道,“就像咱们刚才突然被发现时的那种意外?”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两人谁也不说话了,沉默了一阵之后,莫妮卡才低声道:“我也想不出原因,这不合理,按理说咱们不可能被发现的,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狼狈,甚至差点把命都丢在里面。”
“我……”巴布脑中重新闪过当时感应到的那股恶念,正是那股恶念过后,一切才突然滑坡的,但稍一犹豫,他还是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刚才路上的时候,你可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不打算继续隐瞒秘密了。”莫妮卡身体前倾盯着巴布,语气渐渐变得危险起来“现在准备反悔了?”
“预付的薪水我都拿了,被你拴住了,哪还敢反悔啊。”巴布晃了晃手里的新钱袋,这是莫妮卡主动支付的,美其名曰安家费,巴布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推辞,“放心,不会反悔的,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嗯,再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巴布逐渐远去的背影,莫妮卡没有再说什么,朝背影挥了挥手,随后舒展身体,靠在躺椅上仰望天空。
“好累啊,好辛苦,不过终于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分担了吗?真好。”
微微翘起的嘴角里,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喃喃自语着,伴随着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莫妮卡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身体。
“哗啦,哗啦”,巴布晃动着手里的钱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之一。享受着愉悦的音效,巴布慢慢悠悠的走出了拾荒队的驻地,走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镇。
镇中心的集贸市场,市场背后的小花园,山坡上的政务所,山坡下的小鱼塘,镇内的工匠集,镇外的小树林,整个小镇的一草一木巴布都无比熟悉,闭上眼,眼前甚至能浮现出一幕幕过去的回忆。
好像也没什么可回忆的,只是一成不变枯燥乏味的小镇生活而已,甚至连朴素的情感和值得期待的艳遇都没有,毫无新意,毫无吸引力。巴布睁开眼叹了口气,扫兴的走进了热热闹闹的集贸市场。
刚一进集市,一片阴影就挡住了阳光,巴布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壮硕的壮汉在前面堵住了去路。一看清对方的容貌,巴布就觉得脸上一阵钝痛,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眼眶,还有点肿,乌青肯定也还在,难怪刚才自己一身黏液但表情严肃的时候,那个女人笑的那么开心。
“杰恩?”巴布认出来了,这就是昨晚殴打了自己的那个家伙,镇上的同龄人之一。
“你们都听着。”壮汉杰恩的脸色阴晴不定,涨红了脸迟疑了片刻,突然跑到市场中心,跳到路边一辆马车上,挥着手大声喊叫,“大家注意了,都听我说。”
声音很大,大半个市场都迅速安静下来,巴布也一脸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的表演。
“我是胆小鬼,我才是胆小鬼,我杰恩是个胆小鬼。”声嘶力竭的吼叫过后,壮汉杰恩跳下马车,抱着头撒腿就跑,咚咚的脚步声过处,就像头犀牛一样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