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名状的凋敝与绝望的意象。
饶是祝觉这样的存在,也得喝下月光酒才能保证精神的稳定,若是常人在此地,恐怕早已陷入无边际的疯狂......
光秃且呈现出灰白色的枝杈在干枯龟裂的树干上纵横交错,本该生长着叶片的树结,全然被黢黑的触手盘绕着,仿佛是从深渊深处涌现出的冤魂手爪,试图碾碎任何与生命相关联的存在。
祝觉追踪的感染者此时就在骨树的附近,在它完全被“喂饱”之后,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往此地靠拢。
甚至不只是它,祝觉沿途还看到了数量相当多的感染者从三个街区内的各处出现并且汇聚到骨树底下。
尽管不想玷污这个词,但祝觉还是觉得这些感染者的行为颇有些“朝圣”的意味。
奇形怪状的感染者聚在骨树底下,昂着头,仿佛是在等待着骨树赐予什么。
这样的场景恍若邪教徒的聚会,尤其是周围令人作呕的环境更是加剧了这种猜想。
事实上......祝觉认为精神哪怕稍微正常些的邪教徒估计都无法接受在这种场景下进行祈祷。
当然,很多时候跟这种玩意儿能扯上关系的邪教徒,脑子大都也正常不到哪儿去。
没多久,那些触手便从枝杈间挂落到这些感染者的身躯,旋即就像是之前祝觉在房间内看到的感染者吸收卵泡时的状态一样。
这些触手或是刺入感染者的头颅,或是扎进胸膛,或是更为直接的从它们的口腔进入躯体......
祝觉手里举着相机,准备将这画面完全的记录,只是想了想又没有摁下录像键。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场景纯粹是恶心人的,放入视频内除了让人感觉不适外没有任何意义,更别说对处理视频的素子而言也是件麻烦事。
继续关注骨树的行为,祝觉并不急着上前去阻止。
一方面眼下的这种环境显然是对方的主场,在没有弄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前,贸然出手指不定出现什么幺蛾子。
另一方面从祝觉跟踪感染者开始到现在,尽管已经来到炼钢厂附近,他仍旧没有发现哪怕一个衔尾蛇组织成员的身影,感知中出现的除了感染者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的生命体。
甚至于他让清道夫大量吞噬这些黑紫色胶体,本以为会有衔尾蛇组织成员察觉到,他也好以此为诱饵抓个“舌头”问问,谁承想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任何人出现......
恰在此时,炼钢厂内的骨树又生出了新的变化。
嶙峋的枝杈间,忽而有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位置就在树结触手的附近!
因为距离较远再加上雾气的遮掩,视线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祝觉只能尽量的调整相机的焦距,将画面不断地放大。
等放大到某种程度,手指停顿。
眉头下意识的蹙紧。
“这种鬼东西居然还能结果?”
注视着镜头内的画面,祝觉闷声自语。
那些红光分明是一颗颗的暗红色不规则果实......
薄雾中的恐怖骨树,垂落下触手刺入感染者身躯内的行为如今看来似乎有吸收它们体内贮存的“营养”的意味,然后通过这种方式结出特殊的果实。
祝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顾银杏提及的骨树案以及自己在角斗场杀死那名衔尾蛇组织干部后其体内凝聚出来的棘皮肉球。
昨晚那人口中所谓的牲畜,在这种状态下似乎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顾银杏曾说她是在吃下神之果实后才拥有的能够掠夺他人体内能量的能力,而那些黑色菌丝进入人体后造成的景象与眼前这一幕颇为相似不是吗?
只不过前者是从普通人体内掠夺,而这棵骨树却是从感染者的体内进行掠夺,骨树也成了独立的存在,结出的果实自然跟顾银杏制造出来的截然不同。
或许衔尾蛇组织是在利用这种方式培养跟角斗场内的那名干部或是昨晚那家伙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战力与祝觉或许存在着明显的差距,但真要是对上警备部的士兵,恐怕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既然会有果实结成,那么按照常理推断,肯定就会有过来收取果实的人。
一念即此,祝觉立即重新调整相机焦距,等待着“果农”的出现。
事情的发展正如祝觉所想。
在骨树枝杈间的果实数量达到两位之后,炼钢厂门口的浓雾之中,便有数个黑影逐渐浮现。
可惜的是祝觉猜中了开头。
却没有猜中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