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82岁的状元公,还是凭一人之力将荟萃书馆开在酆都城,及至对望尘海一战的熟识,眼前的老翁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时间回溯代表的是对时间法则的了解与把控,就他所知,地府除了白檀儿之外,就是阎君对此都是一知半解,更谈不上会了。
而他侥幸领悟了一点,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故而以他目前的处境,一旦承认了,犹如小儿闹市捧金。
粱灏有一双仿似看透人心的眼睛,罗宋不敢与其直面问题,只得迂腐地绕弯搭讪,“刚才您说什么念力?”
粱灏一愣,继意味深长起来,“也许……由你出面,岳泽尚有一线生机……”
岳飞一听,脑中陡然现出一丝清明,身上的黑气都散了两分,“梁公,你,你说的是真的?”
“啊!我?”罗宋忙然地看了看粱灏,又看看了岳飞,“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粱灏手臂一伸,揽着罗宋的肩拍了拍,“老夫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地府之中若说阎君对哪方情深意重,当属黄泉当铺!”
脑中闪过林黛玉讲的那段“晨曦”史,罗宋眸中情绪一闪,“粱伯,你错了!跟阎君有感情的是首代黄泉主尚天,不是在下。不管是什么事,在阎君面前,我怕是连站的资格都没有。”
粱灏眼皮一搭,朝下面的岳飞使了个眼色。
岳飞抱着岳泽忙膝行几步,“砰”的一声磕在了罗宋脚下的青砖上,“罗公子,只要你能救下小儿,我岳飞日后但凭差遣,求求你……”
“砰!”
“砰!”
……
罗宋想伸手去拦,被粱灏扣住的肩头却是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血色于青砖地上蔓延。
他即觉得冷,又觉得悲,为自己,为眼前跪伏于地的伟岸男子。
“哎哟!瞧我看到了什么?”
随之一抹大红的裙摆映入了罗宋的眼帘,顺着裙摆一路朝上,滑过腰间的荷包,环佩,宽大的衣袖,见到的是折扇下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许是罗宋看得久了,他手腕一转折扇拍在了罗宋头上,“咋地,不认识了?”
“骊偃!”没了折扇的遮挡,一张脸苍白如纸的程现在了罗宋面前,美!还是那么美,虽然失了牡丹的国色天香,却有了雨打梨花的怜怜娇态,“你……还好吧?”
遮唇轻咳了声,骊偃瞅着罗宋眼尾一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他折扇“刷”地一收,“需要帮忙吗?”
“哈哈……”粱灏朗声一笑,松开了对罗宋的钳制,“骊小友好不容易卸任了婆孟一职,怎么没抓紧时间闭关修养,倒是跑到小店里来了。”
粱灏说话的同时,罗宋已弯腰扶住了岳飞的肩膀,“别磕了,你求我之前,是不是要先将事情讲清楚。”
骊偃觑了眼跟岳飞聊起的罗宋,折扇一展慢悠悠地轻摇着,享受着微微吹来的凉意,“你这是磕碜我呢,满地府的人谁不知道,我骊偃因为失职,被赶下了孟婆的职位。”
“偏激了!”粱灏捋着胡须,不赞成地道:“你的一个失职,让二十鬼众丧生在了白檀儿手里,与他们的消亡相比,骊小友……你魂魄受创……卸任了婆孟一职,更能有利于你闭关修养,‘辞退’算是惩罚吗?”
与地下跪着的岳飞相比,何其幸运!
一个什么都没做,便被人截了可救小儿性命的念力;一个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错误……却只是被辞了职位。
不公!世道不公啊!
“我说梁老头,”骊偃扬唇好笑道:“我是不是理解有误,我怎么听着,你对我的处罚好像……不满着哩?”
“不满谈不上,只是听出你话里对……”粱灏朝上指不指,“给个提醒罢了!”
“呵!”骊偃轻哼了声,“地府住久了,白檀儿之事,我不信你看不出猫腻?”在明知事情原因的情况下,还露出这般嘴脸,算计谁呢?
眼光扫过地上的青年,骊偃以扇抵着下巴,脑中明了几分,“唔!盯上这小家伙了,梁老头眼光不错。”
蹲在地上的罗宋在这短短的时间,也已经明白了有关岳飞念力被夺的前因后果。
“这个,”罗宋直挠头,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一个入地府不足一年的新鬼,真的没那么大的脸面,能见到阎君,并帮他要回念力。
至于什么打出尚天的名号,他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是!阎君辉夜与尚天情同手足,可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牵强一点,扯一个黄泉后人,然而这隔着代的关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真的有用吗,他深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