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正文卷第二百九十一章仁义爱人之道被八抬大轿给抬到西城察院后,林大官人瞬间就清醒了,主动从轿子里跳了下来,在正堂外面的院落里活动着腿脚。
他刚才一直躺着瘫着装醉不醒,一动不动的也是很累人的。
奉命押解林大官人的兵马司万国光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活动腿脚是不是准备开打的节奏?
万国光身绷得紧,死死盯着林大官人。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万一林大官人再来个打出西城察院的剧目,自己应该扮演逃兵还是烈士?
林大官人浑然不知周边其他人的剧烈心理活动,等活动开了后,就听到巡城王御史传令升堂,便溜达着上了堂。
王御史已经在公案后坐稳,但看到林泰来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再次感觉自己这主审官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更气人的是,今天审判结果还不是他说了算的。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坐在这里听林泰来狡辩的工具人。
王御史象征性的拍下了惊堂木,大喝道:“林泰来!上月你擅自闯入诚意伯刘府,殴打四十六人!可知罪否?”
林大官人学着民间口吻,像模像样的辩解道:“回禀王青天,此事另有两点端详,王青天不可不察。
其一,闯入刘府之前,在下曾遭受厂卫官校围攻,疑似与刘家有勾结!
后来这些厂卫官校皆被万岁爷治罪,并发配边镇,可见其中是非。那么与官校勾结之刘家,是非又如何?
其二,先前御前议事时,曾经议论到我和诚意伯府之事,当时有人用了互殴这个词。
而万岁爷对互殴的说法并没有明确否定,由此可见,圣意也是视为互殴。
正所谓君无戏言,在下与刘家之事,也只能定性为互殴。”
王御史感觉听不下去了,又强调道:“刘府有多达四十六人受伤!”
林泰来答话道:“出于孔圣人的仁义爱人之道,我愿意为刘家每位伤员支付汤药费一两,共计四十六两。”
王御史气极反笑的说:“你这个被告倒是一厢情愿,刘家缺你那四十六两银子么,如何能答应伱的条件?”
林泰来仍然毫不在乎的说:“那就烦请王青天亲自将这个结果告知刘家,并做好解释工作。
只要王青天解释得力,能让刘家明白事理的话,自然就会息事宁人的。”
王御史忍无可忍的再次拍下惊堂木,怒道:“你说得轻松!
闯进别人家里打了几十人,赔几十两银子就想结案,你真不知道有多难办?”
“难办?那就别.”林大官人话说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查点顺嘴说错台词。
赶紧又更正了台词说:“哪里难办了?多找找自己原因好不好?
这么多年了,你还只是个七品,有没有学会办事?有没有学会做人?”
王御史起身就要走人,不想干了!回都察院去!这个西城御史谁爱当就当!
“别!王青天留步!”林泰来连忙喊道。
王象蒙转身问道:“本官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林泰来叹口气,指挥菜鸡就是这样,总是要手把手的教导。
便挥退了左右书吏和差役,与王御史单独说话,开口道:
“王青天去了刘府,就对诚意伯说,我林泰来左首辅、右司徒、魏国在胸前,定国在腰间,三品以下我无敌,三品以上一换一!
收下我的赔偿,他日江湖好相见!不收我的赔偿,以后就没有以后!”
王御史:“.”
感觉自己不是朝廷司法官员,而是黑道事务的传声筒中间人。
说了半天,你林泰来的意思就是以势凌人,强迫诚意伯结案?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而且你林泰来这句“左首辅、右司徒、魏国在胸前”,其实都能理解,毕竟去年诚意伯也是被魏国公挤兑出南京的。
但“定国在腰间”又是什么意思?定国公徐文璧是当今武臣之首,你林泰来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定国公?
林泰来傲然道:“虽然我与定国公素不相识,但只要我放出一句话,定国公就一定会帮着弄诚意伯!”
王御史好奇的问道:“什么话?”
林泰来回答说:“本代诚意伯刘世延曾经说,他祖先刘伯温与中山王徐达功劳大小一样,理应与徐达同封。”
王御史无语,这诚意伯刘世延到底是脑残还是脑残?不会真把话本、传奇故事当成正史了吧?
定国公祖先也是徐达,就算与诚意伯没有利益冲突,但听到这话后,如果不弄诚意伯就对不住自己的姓。
文官有首辅、户部尚书,武勋有两个姓徐的国公,面对这个阵容的压迫,诚意伯只要不是活腻了,就不能不屈服。
行吧,林泰来闯入诚意伯府打人这件案子,算是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