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不过，能醒来就好，倩倩……”阿宁看着女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说话时，整个声音都在颤抖着。
阿宁伸着手，想摸女子的脸，可是又停在了半空，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清若慢慢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阿宁的举动，立刻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碰他？”
清若在想，阿宁付出了这么多，这一刻，他应该很想牵着自己娘子的手才对，为什么又退缩了呢……
阿宁摇摇头：“我脏……”
脏？清若听后疑惑的打量了下阿宁，一身灰旧黑袍，一直都是这幅装扮，是因为自己的穿着吗？可是阿宁付出了这么多，他的娘子应该不会介意他脏啊，要是自己的夫君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她也不会觉得他脏……
“哼，你也知道自己脏啊。”这时，兰若寺外又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中年道士走了进来，道士一身邋遢道袍，留着虬髯须，一脸正气。
起初看到虬髯须时，清若差点误以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钟大哥，等看清楚后才一阵失望。
“妖人，燕某可是找你好久了，如今总算是找到你了，今日燕某就要替天行道！”道士背着剑，神色严肃，同时打量了下兰若寺四周，看到那苍天老树时，他脸色一变，这是妖人的同伙吗？有些棘手啊，不过看到坐在树腰上的清若时，他又呆了一下，这小姑娘明明就是个树妖，可是为何身上没有一点妖邪之气？反而纯洁无瑕，就像一汪清水，没有一点瑕疵？
怪哉怪哉……
道士觉得这真是邪门，这树妖通体黝黑，明显是吸食了无数人的鲜血才得以化形的，可是化形后，这本体居然没有一点妖邪之气，真是前所未闻的怪事。
“燕赤霞，我知道，你找我很久了，这次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只是没有避开你，反而让你跟着，你知道为什么吗？”阿宁黑咆下的嗓音很沙哑，他看着自己的娘子，正在用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奇的打量着，一言不发，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心如绞痛。
叫燕赤霞的道士听到这话立刻警惕起来，他以为这阿宁有什么后手，难道是要和这树妖联手？可是这树妖身上没有妖邪之气啊……
阿宁看着一脸谨慎的燕赤霞，笑了笑：“别看了，我没帮手，我故意引你来此是因为我快死了。”
阿宁说完掀起了自己的黑袍，露出一双满是皱纹的胳膊，皮包骨，没有一点血肉。
燕赤霞看到后立刻道：“原来你不止用他人鲜血养棺，还用自己的……”
说完，燕赤霞又重新打量了下阿宁：“确实，你一身生气全无，确实快死了。”
阿宁点点头：“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过倩倩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就让她待在兰若寺内吧，还望道长放过她。”
燕赤霞没说话，看了眼黑棺内的女子，双眼如火，审视起来，确实，这个女子什么都不知道，此时重生就好像新生的婴儿，对一切都是未知的，只能说这黑棺太过厉害，明明是个邪物，但是养育出来的人却是个天真无邪的婴儿，当真是讽刺。
这让他想起自家玄天宗中一位长老，自己是个中饱私囊的主儿，可是生出来的儿子却一身正气，并且父子已经反目。
这黑棺也是同样的道理，本身是邪物，但是养育出来的人却叫那一个纯洁……
“阿宁，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清若现在脑子有点大，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貌似听他们的谈话，阿宁似乎是个坏人？而且他还自己承认了？而且阿宁似乎要死了？
阿宁抬起头，看着清若，笑道：“清若，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我时日不多了，以后我就把倩倩托付给你照顾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骗你，其实我是个坏人，杀人无数的坏人，为了救回倩倩，我一直在用那些人的鲜血养棺。”
阿宁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清若听后却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直觉得是个好男人的阿宁居然是个杀人无数的坏人，而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人欺骗了许多年，一个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欺骗了自己，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清若一直把阿宁当朋友的……
阿宁重新把目光移到燕赤霞身上：“早就听闻玄天宗是名门正派，燕道长更是侠义无双，公私分明之人，我的娘子倩倩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过错都是我犯下的，道长若是要替天行道，请朝我来。”
燕赤霞双目微微一眯，沉声道：“你不用说这么多，燕某一向公正分明，你的娘子是无辜之人，燕某自然不会对她动手，不过至于你，必死无疑！”
阿宁听后笑了笑：“道长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多谢道长，不过我这个罪孽之人就不需要道长亲自动手了，免得脏了你的剑……”
阿宁说着，整个身影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一身黑袍开始慢慢淡化起来，整个人都在慢慢变为虚影，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燕赤霞看到这，没有在动手了，他知道，这个妖人，在自我了结了。
阿宁看着躺在棺中的女子，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他笑了笑，低下头，贴着女子的耳朵，声音变得很温柔：“聂小倩，我下辈子再来找你！”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呢？”清若看着阿宁彻底消失的身影，看着从黑棺中坐起身子，左顾右望的聂小倩，她轻轻一叹，她在兰若寺内待了这么久，只有两个人让她印象深刻，一个是他仰慕的钟馗钟大哥，一个就是她唯一的朋友阿宁。
<b/> 前者，也许都不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后者，像愚弄傻子一样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若是自己能变得强大起来，那么钟大哥是不是就会记得自己？如果自己变得强大起来，阿宁是不是就不敢欺骗自己，也不会有人在敢骗自己？所以说，这一切都怪自己太过弱小？
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能保护自己，我要所有人都不敢骗自己……
“小姑娘，告辞了。”燕赤霞走了，走时没有注意到，这个前一秒还纯洁无瑕的小姑娘心境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耸立挺拔的苍天老树，树身上那象征着对生命美好期待的绿意开始退却，渐渐重新被黑色所覆盖……
……
陈塘关，李府，苏恒在李靖恭恭敬敬，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收下了三味真火的火种，虽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临走时给了李靖一个我很看好你的眼神。
看到这个眼神，李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觉得今晚自己精神饱满，适合大战一场……
院子内看着客人离去的哪吒正抱着那黑色玩偶，玩偶那黑色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自己，嘴角处挂着诡异的笑容，哪吒看到后也笑了笑，笑容和玩偶那诡异笑容像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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