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蝉等到寺庙里的火势开始由高转低,很多原本破旧的墙壁在大火的焚烧下坍塌下来,就连最坚固的大殿也整下几块焚成黑色的残破墙壁。
庭院里只剩下还带着火星的焦炭,一边冒着黑烟,一边不停的发出尖锐的崩裂声。
“应该没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已经被烧没了的大门口处鼓起来一个不明显的土包,因为周围都是黑色的痕迹,所以那个土包很是不明显。
但是夏知蝉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顿时心头一颤,几乎是来不及思考的下意识反应,他先是出手推开站在自己旁边背对寺庙的南二,然后一抖袖袍。
嘭!!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南二被夏知蝉强硬的推出去在前,那个不起眼土包炸裂开的声音在后。
焦黑到只能勉强辨别出人形的东西从土包下钻了出来,他的身上还不时的有火星掉落,但是这并没有成为阻止他脚步的障碍。
身形极其快速的冲向了夏知蝉,他抬起失去小臂的双手,十分用力的插了过去,同时张开嘴中的獠牙做撕咬状。
应该是那只白毛僵尸,不过现在已经是只没毛的黑猴子,浑身上下都是黢黑黢黑的,有部分地方还有不停燃烧着火焰的碳块。
他红着双眼,向一时大意的夏知蝉施展自己最后的报复。
嗡!
夏知蝉抬手就是一道剑气。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威力更大的朱砂黄符,只是因为黄符的催动时间太长,现在的情况已经到十万火急的地步,根本来不及了。
嘭!
剑气准确的刺在僵尸胸口的穴道上面,在他坚硬如铁的皮肤让留下来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可即使是如此的攻击也没有让僵尸停下脚步。
嗡!
又是一道剑鸣。
不过这次不是来自于夏知蝉,而是来自于他身后的远处,这一次也不是无形的剑气,而是一把实打实的飞剑。
木剑三尺长,无锋斩魍魉。
桃木剑飞掠而出,它以极快的速度刺到僵尸的胸口上,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这把剑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夏知蝉的剑气之前留下痕迹的位置。
噗嗤——木剑透体而过,没有一丝丝留恋。随着声音,那个僵尸都没有来得及再做反应,就直接跌倒在地上,渐渐化作了灰烬。
冬夜里的风吹过,将最后残存的黑色灰烬都尽数带走,不知道最后会去往何方,滋润哪一片土地。
桃木剑飞过去,在半空中打个弯,转了一圈后才又飞回到那人手里。
“不愧是登堂境……”
夏知蝉看了看地上黑色焦炭的痕迹,自己跟南二费了半天劲,又加上那具有灵性的神像一起,都没能彻底消灭白毛僵尸。而登堂境的一剑,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简单的消灭了他。
当然,那是因为白毛僵尸在之前已经被夏知蝉三人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很容易的被一剑毙命。
但这只是借口罢了。
夏知蝉心里很清楚,刚才的那一剑虽然看似普通,没有任何强大的威力,但就算那只白毛僵尸是全盛时期,也恐怕挡不住这一剑。
“哎呀卧槽,你差点没摔死我……”
南二背对着寺庙大门,根本没有看见发生的一切,就是突然的被夏知蝉一下子推了出去,身形掌控不住的摔倒在地上。
他揉了揉后腰,地上有几块小碎石头,刚才跌倒的时候就正好硌在上面,那感觉真叫一个酸痛。
“你好好休息吧。”
夏知蝉只是随口说了句,然后根本不多看地上的南二一眼,甚至都没有打算伸手去扶他,而是径直走向了远处。
远处的小路旁,一袭白衣静静伫立。
“夏知蝉你踏马的……”
南二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只能愤愤不平的咽下了自己嘴里的脏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见色忘友的家伙。”
……
山林小路旁,白衣女子把小手背在身后,手指头轻轻缠在一起,她则是有些心虚的低着头,数着自己脚边的小石子。
夏知蝉走到她的身旁,看了看不敢说话的女子,他也不着急打招呼,就抬起头注视着远处毫无景色的风景。
冬夜的风很急,不知道无意间拨乱了谁的心弦。
女子无言,低着头不说话,背在身后的小手越发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男子则是装作不知,同样是不说话,他只是用眼角去悄悄打量女子的侧脸,嘴角的笑意也尽量压下。
轰隆——天上的战鼓敲响了,紧接着随着鼓声由远及近,周围的风也开始迅速旋转着舞动起来。
一团黑色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正好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上面,随着雷声翻滚着云团。
嘀嗒——
一滴雨落下。
落进烧焦的寺院里面,落进跳耀的火花里,落进干枯的草叶上,落进男人和女子的发间。
夏知蝉从袖袍里抽出来一把油纸伞,随手打开让后把雨伞罩在自己跟女子的头顶上。
那是一把从路边随手买的普通油纸伞,如果是一个人持的话,正好可以阻挡所有的风雨。
如果是两人的话,要么需要挨得很近,要么需要有人牺牲的站在伞外。
姜沁听着头顶上雨点敲打油纸伞的声音,那仿佛是在催促自己的声音,让她舍弃小女儿态,大胆说出来。
她有些局促的向夏知蝉的方向挪动了脚步,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夏知蝉……”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心里计划好的言语就好像神奇的消失了,从一份长篇大论瞬间变成一张洁白到连墨点都没有的宣纸。
只能张开口,下意识的去呼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