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勉强的坐直身子,他用手把自己脸上的黄泥都使劲的擦了下去,同时声泪俱下的说着叽里咕噜的话,反正夏知蝉听不懂。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夏知蝉挠头。
“比格……比格……肥石……”
那个人本来大齐的话就学的不怎么样,现在又遭受到巨大的惊吓,所以是学的话也记不清,自己的母语也说不清了,到最后干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用手狠狠的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大江,然后双手画圆做了个巨大的形状,同时狰狞着五官张牙舞爪的咬了两口空气。
咔嚓咔嚓,牙齿碰撞的声音倒是很清脆。
“虽然我还是不懂,不过我猜你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大东西吧,在这条大江里边……”
夏知蝉刚说完,就看见那个人好像是听懂了他说话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
那个人呜咽几声,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心有余悸的往江边再看了一眼,然后又冲着夏知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鸟语。
“听不懂……你赶紧走吧。”
夏知蝉离近了才发现这位死里逃生的人居然是金头发绿眼睛的怪人,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也没多说什么。
困龙山的大师兄喜好云游天下,据说就在西边的土地上遇见过金发碧眼的奇怪人种,他们居然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吃肉都是生肉。那个时候夏知蝉还感叹说那不就是野人嘛。
现在见到活的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凶神恶煞。
那个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通过他的表情和手势来判断,应该是想夏知蝉跟他一起离开。
夏知蝉也不想解释,他只是示意对方自己离开就行。但是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被吓怕了,还是出于好心,非要拉他一起离开不可。
说到最后,夏知蝉渐渐没了耐心。
“滚!”
拿手一指外面的路,那个人浑身一哆嗦,就只能低着头一个人迈上了回江城的道路。
夏知蝉赶走了烦人的家伙,就快步来到了发生怪事的江边,看了看眼前明显是被什么妖物啃食才留下的巨坑,又仔细嗅了嗅。
“确实没有妖气……”
离这么近都没有闻到妖气,夏知蝉都要打算放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闻到了淡淡的妖气。
“嗯?难道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掩盖了妖气……有点意思。”
夏知蝉顺着轻微的妖气,沿着江边一路走了下去,直到一个隐蔽的芦苇丛旁边。
妖气的味道开始变得清晰,应该就在这附近。
夏知蝉没有冒然出手,他现在的情况要是出手除妖,怕是妖怪没有除掉,他自己先被除掉了。
他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芦苇丛里面穿梭移动着,那些已经干枯的芦苇相互碰撞间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咕咚。
夏知蝉咽下一口唾沫,勉强稳定住心神,他左手掐了个驱魔诀,右手并指成剑。
无形剑气还是有的,但是没有真气催动的话,它就像是没了翅膀的飞鹰,根本不能从夏知蝉的指头尖飞出去。
唰。芦苇丛左右被分开,一双粉雕玉琢的女子手腕伸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张妖而不艳的如画脸庞。
女子在冰冷的江水里摇曳着身姿,她凝着水汪汪的眼瞳,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独居在家多年的怨妇眼神紧紧盯着岸边的男子。
<b/> “郎君,好没良心呐,现在才知道来找奴家。”
是当初花船上的那只媚骨蛇妖。
“怎么是你?”
夏知蝉收起了准备着的法诀,皱着眉头用有些厌恶的口气说道。
这只蛇妖虽然在花船上引诱年轻的男子,用不太雅观的行为来吸食他们身上的精气,但是却从来没有杀死过人,所有精力透支的人都被她放走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夏知蝉才故意三番两次的放过了她,并没有下死手。
“郎君呐,你现在好无情啊。奴家我自从跟郎君在花船上一次缠绵后,那是对郎君日思夜想,后来又特意的进入江城寻找郎君的下落……”
女子说着,轻轻抹去了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她语气幽怨的像是个被负心汉吃干抹净后就当垃圾甩掉的可怜人。
“莫非……莫非郎君有了新欢,已经忘了旧人……”
夏知蝉一脸的不耐烦,只能是跟往常一样从袖袍里把对妖大杀器——朱砂黄符拿了出来。
“我问你,这条大江里有什么厉害的妖怪吗?”
“有……”
女子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条大江里最厉害的就是那头金须鲶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