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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天明,只听一声金鸡报晓。
城东一座残破古庙的掉漆山门被人推开来,门口掉落的几片枯叶被风吹动着,先于来人一步,走进了庭院之中。
负责打扫庭院的小沙弥则是一个个转过头来,看了几眼这个突然到访的客人。
夏知蝉有些奇怪的,他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自己左边的袖袍,然后才缓步走入了大雄宝殿之内。
“阿弥陀佛。”
只听见大殿之内有一个声音,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这座古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建造的,现在已经是残破不堪,就连最该恢宏浩大的大雄宝殿都是四面透风,连头顶上应该遮风避雨的屋顶都是缺砖少瓦的。
幸好大殿里面还算是干净,真的是干净到了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在大殿中央的高台前只有两个带着补丁的杂色蒲团。上面盘膝端坐着两道身影,都是一般无二的干枯清瘦。
只不过一人披袈裟,一人穿道袍。
一僧,一道。
“夏施主远道而来,恕贫僧无礼。”
那和尚连眼都没有睁开,只是双手合十面带笑意的说道。
他一旁的道士也双手合抱如太极,行了一礼。
“二位都是得道高贤,在下就开门见山了……”
夏知蝉看了看地上,连一个多余的蒲团都没有,自己是连一个能够坐下来的地方都没有。地上原本应该是青石铺就的光滑地面,现在是连一块石板都没有了,只露出来下面的黄土地。
“此处有一老店,名叫董家老店。这家店……是黑店吧?”
“是黑店。”
那和尚轻轻颔首,手上原本掐着一直旋转的檀木念珠也一刻没停。
“那店后水井内的女鬼,是否是冤屈惨死的……”
“是冤死。”
一旁的道士也是跟着点头。
“即是黑店,又有冤死之人。那……”
夏知蝉把袖口一翻,拿手指头指着还端坐在蒲团之上纹丝不动的二人,双眼一瞪:
“敢问二位,如何端坐于此无动于衷!”
冷眼看那贼寇举刀兵,杀人性命,夺人钱财。若是一般之人只能说保全自身,那已经修为高深的这二人为何对就发生在眼前的惨境视若无睹呢?
这世道,冷眼旁观他人笑话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今日万般苦果,都是昨日种下的因。”
这时初升的太阳穿过屋顶上没有瓦片的孔洞,明晃晃的阳光落了下来,落到了和尚枯坐之处。
那一圈光晕为和尚披上了一件黄金铸就的灿烂袈裟。
好似传说中的佛祖降临到了人间。
“所以,大师的意思就是不去管他?任凭杀人者逍遥,任凭冤魂枉死!”
夏知蝉逼近两步,一时间气的连自己平时都要保持的风度都不管了,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出来了。
“阿弥陀佛。”
那和尚低声念佛,不再发一言。
一旁的道士捻须不语,他背后有一把除魔卫道的三尺剑。想当年也是利剑出鞘曾经剑斩妖魔,保一方平安乐土。如今也不知道多少年再也没有出过鞘了。
可惜当年斩妖的铁剑早就锈损了,如今鞘中的是一把无锋的木剑。
铁剑锋芒,但是不长久。
木剑长久,但是无用。
“夏灵官,你如此言辞凿凿。可这天下何时能没有孤魂冤鬼,何时能没有奸邪之人呢?”
那道士第一次开口,没有替自己辩解而是去诘问夏知蝉。
“呵呵呵,呵呵呵……”
夏知蝉没有回答,反而是一阵冷笑。他甚至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原本以为隐居在此地的两位高士应该都是些修为深邃愿意济世救人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两个胆小鬼,龟缩在一间破庙之中,冷眼旁观故作逍遥姿态。
一间破庙,两个草团,两个人枯坐在那高台之前。
一般大雄宝殿的中央高台上是一座高大的如来金身法相。而这间破庙里面,中央是一座石雕人刻。那道人形雕塑也是盘膝而坐,但是看不清楚面目,身上也没有什么装饰。
看起来就像是村里面一个寻常石匠随手雕琢出来的。粗糙顽劣,没有一丝可取之处。也不知道这座雕塑有什么好,居然让这二人在这里枯坐多年。
怒气一起,无形剑气从丹田腾起,顺着周天经脉开始流转。每流转满一个小周天,那剑气就快上三分。
三十六个周天,就是夏知蝉现在的极限。
呼——
震袖而出,一道剑气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