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晁充如约悄悄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这并不是钱潮第一次与晁充见面,自从与晁竹见面深谈过之后他就与晁充见过几次,晁竹的这位兄长给钱潮的印象颇为不错,此人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看起来不论在何处都不会引人注意,似乎是个平常无奇的人物。钱潮却明白此人沉稳内敛,心细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有一股难得的老成干练,难怪连汤伯年对晁充都有所赞誉。而钱潮在第一次见到晁充的时候就觉得此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时还没想明白,只觉得奇怪,后来他才醒悟这晁充与他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那个人正是骆缨的兄长骆宾。
当然了,骆宾在宗内算是个阳刚气十足的英俊男子,手段上更是出色,现如今骆宾已经筑基不在宗内。晁充在身量相貌上与骆宾有不小的区别,但在个人气质与行事风格上二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落座之后钱潮就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请晁家兄妹帮忙让他们五人有机会见一见宗澄。
“钱兄弟为何要见这位宗姑娘呢?”晁充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晁兄,我们对这位宗澄姑娘当然没什么企图,但涉及到景禄,一旦我们出手必将得罪这位宗姑娘,我们五人没有害人之心,就怕这位宗姑娘在计策失败之后、羞恼之下对我们起了加害之意。实话实说,就算起了这个心思在宗内她也没有机会,而我们担心的是将来在宗外,因此我们五人必须为将来做一些防备,趁着现在还没有发动,我们要了解一下这位宗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毕竟之前一直没有见到过她。”
钱潮的话让晁充品出了几层意思来,第一是他们快要动手了,至少是有了对付宗飨那些人的计策,临动手之前钱潮这些人要了解一下在景禄背后推波助澜的宗澄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二是钱潮这些人肯定会如晁家所想的那样在动手之时救下景禄,这也是让晁充最为安心的,是晁家找钱潮等人的目的所在;第三就是即便是钱潮等人这次破坏了宗澄的计策,想来宗门这一次不会在最后插手追责,很可能宗门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即便宗澄想要害死景禄,但事后她也不会受到宗门的惩罚,当然这件事后宗氏之内一定会对她有一番惩罚,不过宗澄会将这些都算在钱潮等人的头上,因此钱潮才会将宗澄当成将来一个不小的麻烦,要在动手之前深入了解一下宗澄的为人。
由此晁充得出五灵宗必是对钱潮这五个人十分的重视与保护,不愿让他们五个过多得罪宗内的大家族,树敌太多对他们五个人将来不利,这次除了让他们借机缓解与景氏之间的紧张关系,同时还能顺水推舟的在景氏与宗氏之间制造些嫌隙出来以待日后渔利,如此一举两得。
不过也有晁充想不明白的,首先一点就是他觉得钱潮五个人似乎想得有些太过深远了,毕竟他们离筑基还有一段时间呢,怎么现在就考虑那么久之后的事情呢。其次就是纵然他们能见到宗澄,但仅仅一面能对宗澄知道多少呢?俗谚云日久才能见人心,就算能见到宗澄不过也是一面之缘而已,他们能对宗澄有多深刻的认识呢?
难道钱潮几个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不成?
想不明白也不便开口询问,干脆不想,日后再作观察,晁充开口说道:
“嗯,要见到宗澄可不容易呀,那女子据说以前能经常见到,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如今她性情变化,深居简出的很少露面,要见她很难。钱兄弟的意思在下明白,既然她打景禄的主意,就总会与景禄见面,这个不假,盯着景禄就能知道他们在哪里幽会,但是前些日子孟彩楼花骢的事情传遍了中洲六宗,现在六宗内的各大家族都对自家的子弟开始严加管教起来,五灵宗内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景氏与宗氏不可能让晚辈联姻,因此看管得更严,景禄与宗澄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说到这里,晁充对着钱潮一笑:
“不过,不论是景禄多么贪恋宗澄想与之在一起,还是宗澄丝毫不能放松对景禄的影响,这两点都决定了那二人总会偷偷的在一起,唉,实不相瞒,近来我这位未来的妹丈与那位宗澄姑娘见面的地方有两个,一处是在鹤楼,那里有一间精致的雅舍,二人时不时的在里面一起饮茶;另一处嘛,则是在天水湖上……”
“天水湖?”
“不错,天水湖,嗯,那位宗澄姑娘有一艘画舫,不大,很别致,如同一座闺阁小楼一般精致秀雅,通体以一种珍稀的灵木制成,红光灿灿,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据说是她家的一位长辈送她的,景禄与她有时就是在那画舫之中私会。”
钱潮略一沉吟又问道:
“那最近他们可曾见过面?”
“见过,就在鹤楼,饮茶饮了整整一个上午,根据他们二人见面的规律,下一次应该就是在天水湖上一起泛舟了。”
“距离他们下一次见面大概还有几日?”
“也快了,再有个三五日他们就会再次聚在一起。”
钱潮闻言点头道:
“嗯,这倒是个机会。”
“既然钱兄弟要见一见这位宗澄姑娘,那这几日我就替钱兄弟盯着,只要有动静,我自会遣人来送消息。”
“多谢。”
“还有一点,钱兄弟……”
说到这里,晁充的语气减慢,钱潮便说道:
“晁兄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