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宗,栖霞山。
田度田公子就等在秦随诂的住处,他叫过门,没有人应便推门进来查看,发现秦随诂并不在住处之内,不过这里倒比上一次他来之时显得整洁了许多,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了,干净的院落中秀树挺拔、鲜花灿烂、石桌石凳摆放得井井有条,就连房中一应摆设也不像上次他来时看到的那样混乱无章,而是变得整洁有序,惟独不见的就是那位他想见到的秦公子。
那便等吧。
许久之后,秦随诂推门走进自己的小院之中,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石凳之上与他四目相对的田度。
这是……秦随诂?
田度眼中惊奇的神色毫不掩饰,他站起身来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
“秦……秦公子?”
此时的秦随诂早已不是上一次田度见到时的样子,上一次在田度的眼中,这位秦公子衣袍脏乱邋遢,头发乱蓬蓬的如同杂草,脸上更是一副倒霉许久的狼狈相,脸颊上渍泥不洗,双目中空洞无神,最让人难受的是也不知他是病了还是身上难受,伴随这一阵阵痉挛般的抽搐,他的五官就会不自觉扭曲一下,让人看了都替他难受不已。
而如今的秦公子则完全不同,一件清净得体的五灵弟子青袍穿在身上,将他衬托的腰背舒展又身形挺拔,乌油油的头发在头顶绾成了一个既随意又有些不羁的发髻,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往脸上看,秦公子的相貌算是恢复了真容,好歹调养了些日子,原本塌陷的两颊也丰润起来,显得他面皮白皙红润,一对入鬓剑眉,一双如星的眸子,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
“正是在下,怎么,才几个月不见,田公子就不识得在下了吗?”秦随诂微笑着说道。
“非也,非也,不过……”田度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随诂“不过秦公子这变化是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说到这里时,田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再一次的往秦随诂的脸上细细的看了看,有些迟疑又不敢相信的说道:
“难道说……难道……秦公子身上的痼疾已经……”
“不错,”秦随诂伸手示意田度坐下来说话“上一次田公子来时,在下正在服用家中为我送来的解药,唉,那实在是……令人痛苦不堪,因此上一次田公子来这里时实在下失礼了……”
“难道秦家的壮令丹的药力也能被解除?”
“当然能,只不过解药要连续服用一年方可,而且服下那解药后一年之中全身痛苦不已,随着服药渐多那痛楚还逐渐加剧,所以上次在下才是那副样子。”
“秦家……果然是非同凡响啊,以丹药之术在修行界立足,实在是令人叹服,更难为秦公子竟然忍受了一年的痛苦,佩服!”
“不然呢,难不成秦某就那样成为一个废人,呵呵,田公子,上次咱们也约定过,不过好像你来得晚了一些呀……”
“田某也不遮掩,上次秦公子的情形实在是令人担忧,因此嘛,虽然有约定,但是……嘿……是在下浅薄了,没想到秦公子是个有大毅力的好男儿,不过最近嘛,在下一直关注着钱潮的事情,所以也就忽略了,还请秦公子勿怪。”
“哦,钱潮?他又如何了?”秦随诂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
“秦某该知道什么?”
“哦,我也是最近听说的,钱潮,还有与他一起的四个人,他们五个一起接任了五灵宗的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嗯,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据说之前这个位子是一个姓范的,那人筑基了,于是钱潮那五个人便一起坐上了这个位子,唉,可谓是十分的风光啊!”
“竟有这事!”
秦随诂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好端端的这个田度又来找自己,看他脸上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忧色,难道说……
“田公子,是不是最近你要对那钱潮动手?”
“不是我要动手,而是我买通了一个人为我动手,花些灵石不算什么,一向以来那人做事还算稳妥。但令我不解的是,为我做事的人最近也不知怎的,竟然被钱潮激怒,而且还是方寸大乱的那种,实不相瞒,秦公子,就在此时,就在宗外,那人正带着一票人手要去擒杀钱潮,但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人得手的机会并不大,一向缜密细致的人居然变得鲁莽草率,可惜……”
……
“有本事就再追过来呀!”陆平川一只大手抓握着一个散修的脖颈一边对着后面大喊“爷爷就在这里,哈!追上来也是送死!”
被陆平川捉住的是一个追得最急的散修,此人本以为可以最先一个立功,哪里知道追近了就落进了陆平川的手中,陆平川力大手也大,回身一把就将那人的脖颈握得死死的,直掐的那人脸色成了猪肝,双眼都因为透不过气来直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般,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双脚不停踢打,两只手死命的去掰扯陆平川的大手,无奈那只大手如同铁铸的一般根本就不是他能掰得动的。嗯,陆平川是个过日子的人,而且也听左佑说过这些散修都是温良花了一大笔灵石从宗外招募而来的,因此他早就瞄上了手里这个正不停挣扎的散修腰间那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子,一把就扯了下来,掂了掂发觉沉甸甸的很是满意,又嫌这个散修挣扎十分的讨厌,便另一只手再一用力,“咔嚓”一声,颈骨折断,那个散修马上就不再挣扎,没了任何的生息。
“还有没有!再来一个,这么半天才追上来一个,你们也太慢了,没见你们背上有盖子,怎么慢得跟河里面的四脚王八一样!”陆平川又叫道。
“陆大哥!”后面传来了汤萍的一声招呼。
陆平川知道不能久留,撇下手里的尸身转身就走,不过临走时还是留下了一句恶狠狠的话来:
“有本事的就继续追,要是追了一半你们就吓破胆,不敢追了,那你们可就都是一帮只能欺软怕硬的脓包怂货,爷爷可看不起你们!”
被温良招募来的这帮散修,虽说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是如此多的人凑在一起之后,手段自然就有高有低,身法也就有快有慢,在刚开始他们就吃了个亏,对方才是五个人,而己方这里却又百人以上,这让他们都小看了这五人,哪知一动手才知道这五人实在是不好拿捏,那五个人在从包围之中逃出去的时候,伤者不论,死者就有五六位之多。
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亏,这些散修们的火气便一下子就被勾引起来,在温良的催促之下,个个发动身法直直的向五个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但是这么多的人身法有快有慢,时间稍长一些,追击的队伍就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这散修之中真有速度快的,有几人的身法几乎可以与李简媲美,但是他们毕竟是散修,之所以背负着恶名是因为作了坏事之后逃的快,人家捉不住,可不是说手段有多么的高明和毒辣,而这样的人物靠近了钱潮那五个人,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
刚刚就吃了亏,己方如此多的人还被人家轻松的突围而出,顺手还斩了几人,追了半晌倒的确是有人追上了,结果却被那个大个子给掐死了,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大个子,抛开他的手段不论,那张嘴最是恨人,这一路上就没有闲着,就算那五个人逃得急几乎看不见背影也能从前方听见他不停的叫骂声,也不知道这个粗野的村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骂人的话,追不上也就罢了,还要一直听他那些既勾引火气又粗鄙不堪的叫骂声,是在是让这些散修们个个怒火中烧,一个个都面色铁青、发着狠的穷追不舍!
眼看着好不容易追得近了,那五个人却齐齐的将身形一拐,就从山梁间的一个隘口钻了过去!
追在后面的温良见了马上就知道不妙,不过就算此时他开口示警也是晚了,温良几乎在队伍的最后,他是押队的,因此前方的人就算遵他的号令也有一个反应的时间,就在温良要开口警告这些人的时候,最前面那些追击的散修已经有人也跟着一拐身形就追了过去。
完了!
温良恨恨的想道。
果然,从那山梁间的隘口里突然一声清越无比的凤唳声响起,然后追在后面的人就惊恐的看到从那个隘口处几乎是冲出来了一道巨大红亮的火龙,早先追进那隘口的人不用想已经化为了灰烬,而紧跟在后面继续往前追的人几乎收不住身形,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叫着,明明已经急急的收住身形,但身子却依然不自主被先前那极速前冲的势头带着一头就扎进了那滚滚的火浪之中;还有追得急的已经转过身来,反向催动身形,试图离这灼烫无比的火龙远一些,但在旁人的眼里,火焰是从这些人背部的衣袍开始烧起,然后大火就席卷了这些人的整个身子,将他们烧得鬼哭狼嚎,就算掉落在地上也是四肢不停的疯狂挥舞,直到片刻后惨叫声才停歇下来,静静躺在那里任由那火焰在其身上“哔哔剥剥”的烧个不停。
一帮蠢货!
温良恨不得破口大骂!
其实这也要怪他,出发前他说过,第一个将钱潮交给他的人可以得到双倍的酬劳,本来温良许下的酬劳就不低,这下更是让许多散修红了眼,追在最前面的正是这些人。
火龙消散,果不其然,在那山梁间的隘口处又传来了那个大个子恨人的叫骂声:
“哈哈哈哈……烧得好!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滚出五灵宗去,爷爷杀你们还嫌脏了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