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细而长的笔,一个装墨汁的小瓶,上官泓将这两件物品取出后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以笔蘸墨,那墨汁居然是金黄之色,而且上官泓执笔居然在自己的左手心中写写画画了一番,整个过程中她都是正面对着田双柚,因此田双柚无法看清她在手心中究竟画上些什么。画完之后,上官泓又开始双手成诀不断的变换起来,任凭田双柚努力的辨认,也只在对方的左手心看见一片金黄之色而已,最后上官泓一声轻叱身形猛然向下蹲伏,同时左手心对着先前就放置在地面上的皮卷一下就拍了上去。
这些御灵的手段田双柚根本就看不明白,然后随着上官泓慢慢的再次站起身来时,她最先发现的是地面上的那张皮卷上原本的图案已经不见了,变得空空如也,同时她还发现上官泓的脸色略略的有些发白,神情明显疲惫了许多。
“好了,”稍作喘息,上官泓开口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
“对,最起码也要离这里远一些,很快的,这里可就不是咱们能呆的地方了。”
“那……我们不继续看下去了吗?”
“就算看,我们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太近了,过一阵会很危险,”转身欲走时上官泓又停住了,继续对田双柚说“田姑娘,这一次原本预料中是根本不用我出手的,只要那屏蓬一顿折腾也就足够了,但现在看来我明显是低估了钱潮,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继续捱过我的手段,但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在筑基之前我不会再次对他们出手了,哼,不管这次汤萍能不能过了这一劫,又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那位师叔都会怀疑的,我可不想因此惹上什么大麻烦。”
田双柚点头,到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一次上官泓对付汤萍,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下面已经有替死鬼了,汤萍那五个人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想必上官泓早就做好了伏笔,与侯保那三个家伙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份必然敏感,想必这两个家伙自进入五灵宗后,一举一动就都处在上官泓的耳目之下,到时候就算上官泓被审问也能以此搪塞过去,还能同时误导汤萍的师父,也算是一举两得。
……
时间稍微倒回片刻。
就在上官泓的左手一下子拍在那张皮卷上的时候,钱潮五个人中的李简几乎是同时呆了一下,他先向下看了看那恶木根部的地方,然后马上就抬头向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正是之前他无意间看见远远的有一点烛火的地方,就在那里,刚才传过来一股奇异的波动,十分的微弱,但马上被恶木重新封禁的屏蓬居然随即有了反应。
“那里,”李简用手一指“那里的确有人,而且刚才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这下面的屏蓬马上就不安起来!”
“什么!”
五个人都看向了那里,不过距离稍远,加之旁边恶木那白光重新耀目刺眼起来,他们根本就看不清。
与此同时,地面上重新出现几次泥土的波动,虽然并不激烈,但隐隐的还有屏蓬不安的呻吟声从泥土的深处传了出来。
“这是……”汤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凭借着她御灵的学识判断,刚才屏蓬的那几声呻吟似乎是……要生产的前兆,此时几个同伴也把目光都看向了她“是……屏蓬要产下子嗣了!”
“果然……”钱潮轻轻说道。
果然……之前所有的假设都不幸而言中了,在这守镬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青鸾之卵,是有人精心布局,引诱他们前来,然后先是由侯保那些人唤醒凶兽,引发了一场可怕的灾劫,不过暗中布置又暗中窥视的人见他们五人居然无恙,于是便亲自出手了。
还能会是谁呢?
汤萍心中满是怨愤,她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的人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几个同伴也一齐葬送在这里!
将来我必有回报!
她心中恨恨的想着。
看着汤萍的脸色变化,钱潮轻轻叹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用担心,咱们继续待在这里,依旧安然无事,我这引灵术也是为了最糟糕的局面而布置得,顶多咱们是在这里多困一阵子罢了。”
钱潮的话音刚落,异变就发生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场面,而是他们身边附近那棵重新发出强烈白光的恶木忽然之间传出来阵阵的嗡鸣声,尤其以上面那广大又白光闪耀的树冠声音最大,这声音并不刺耳,但悠长不绝,如同所有发着白光的树枝同时震颤起来一般,但在这守镬山中,这声音早已漫漫的传播了出去。
……
这里还要说一说林济林源与侯保那些人。
屏蓬被重新拖回地下之后,他们本想着马上恢复过来再赶紧去找寻找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上官泓的尸身,当然若上官泓真的死了,那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对他们彼此而言,林济林源会不会放过侯保,同时侯保又如何处置林济林源,这些都是很头疼的,而且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若上官泓真的死了,那必然是件大事,若这里只有他们五人还方便一些,可钱潮那五个人还在这里呢,为了不走漏风声似乎只有将他们也除掉,但这才是麻烦所在,除掉钱潮那几人是因为上官泓的师父是个厉害无比的脚色,但是钱潮几人中的那个汤萍同样也是如此,嗯,还有那个陆平川,他的师父更是厉害。侯保害怕丘化壑的追查,那他一定也对康釜,姑获仙子和汤伯年的追查怕得要死!且不论他们五人能不能除掉钱潮那五个人,就算他们真的做到了,只怕因此而来的麻烦就更不是他所能应对的了,就算是林涧估计也会被吓得再也不敢返回五灵宗吧!
一时之间犹犹豫豫又七上八下,根本就想不出个解决之道来,五个人在服下了一些药物之后就各怀心思的从那石台之上互相搀扶着慢慢的走了下来。
或者……侯保心中发狠的想道……干脆一走了之!这五灵宗根本已经不是他能立足的地方了,与其在五灵宗里前后折腾最终还是一场空,甚至连性命都不保,莫不如干脆一走了之,这里的麻烦事与自己再无瓜葛,从此绝了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舍得吗?
这就是依附于旁人,仰人鼻息、看人眼色、为人做嫁衣后又被人弃之如蔽履的最可悲之处。
其余的范甫与申秋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二人只看着侯保的脸色。
就在五个人分成互相戒备的两拨先后走下石台时,在他们的身后,地下先是传来一阵怪响,那是屏蓬发出的呻吟声,然后那棵发着耀眼白光的大树忽然间传来一阵悠悠的嗡鸣声,让这五人都有些胆怯的回望过去。
最开始不论是侯保还是林源都认为这是钱潮在耍什么手段,都各自的警惕戒备起来,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会不会对自己等人不利,但马上他们就发现似乎钱潮那些人对这大树发出来的嗡鸣声也是好奇不已正不住的打量,似乎不是他们所为……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五个人魂飞胆丧了!
他们刚刚走下的那处石台,居然在眨眼间重新被一层亮黄色、半球形的光幕所笼罩了!
对这光幕他们都熟悉,那是这石台上的阵法所产生的,就是借着这光幕的保护,在之前由屏蓬折腾起来的那翻天覆地一般的灾劫之中他们才得以保住性命,虽然这光幕并不能隔绝屏蓬那令人痛苦难当的吼叫声,但至少他们的袍子上连半点泥沙都没有沾染。前面这石台上的光幕出现是因为他们以妖兽血唤醒了地下沉睡的凶兽,可如今……这石台上起保护作用的光幕……为何又发动起来了呢?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刹那,他们并不知道有妖兽产子一事,就算侯保与申秋别是御灵修士,但他们二人没有师承哪里能知道这些呢,不过五个人都几乎同时脸上变色,他们都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