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果然是在打这寒泉谷的主意,他们六个人,围着这寒泉谷一连转了好几圈,就如同白日里钱潮一样,还对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眼细细的察看了一番,一边做着这些温良似乎还在与身边的两个人说话,不过离的太远,钱潮等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因此温良那几人也就一次次的路过钱潮几人藏身的那处洞穴前面,钱潮也就眼睁睁的看着温良几乎就是从自己的前面经过,可恨这无边的夜色,更恨这月光的微弱,在这几十丈的距离上,钱潮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温良的脸,只能认出那头灰白的头发来,也就是在最后一次温良路过钱潮等人藏身处的时候,钱潮依旧一直死盯着温良看,似乎是温良被钱潮盯得紧了生出了警觉来,还略一停身就向钱潮五人藏身处看了过来!
温良这一看过来,跟在他后面的三个人马上就飞身而来!
五个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汤萍原本抓着钱潮发髻的手松了开来,然后向前,一下就把钱潮的双眼都捂住了,她知道,对着一个人盯得久了,对方难免会生出感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修士呢。
“都别动!”李简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声。
来的三人之中是有燕惊的,不过这三人在这夜色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这里会有一个洞穴,他们的身形从洞穴的上方掠过,过了片刻后,传来一声剑鸣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妖兽的一声惨叫,接着那三人的身影便又从洞穴上方掠过,还有一个人在说话“燕兄弟好手段”。
原来刚才的不舒服是有妖兽在盯着自己,温良这才放下心来,燕惊那三人也回来了,于是他便不再理会,继续向前慢慢的飞了过去。
……
汤萍凑到了钱潮的耳边,用极细的只能他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钱小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冷静呢!”
是啊,不冷静。
钱潮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险些将几个同伴都拖入危险之中,似乎从得知尹况与田家有关系之后,钱潮就觉得自己的心中憋闷住了一股火,先是在帮马琥的时候就显得颇为冲动,然后就是现在。
他抬手轻轻的在汤萍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她的话,汤萍这才将捂住钱潮口鼻和眼睛的手都放开了。
过了一阵,温良那些人再没有赚回来。
“他们走了。”李简凝神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这下几个人才放下心来,尤其是钱潮,这才发现刚才汤萍情急之下拖拽自己,几乎将他拉入了她的怀中。
“走远了,没错的。”李简又说了一句。
洞穴之中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不过为了安全,几个人重新做过了布置,不让灯光外泄,只是稍有些气闷罢了。
坐在灯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今天夜里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温良。
钱潮被汤萍捂住口鼻时,几个人自然都察觉到了,好在未出意外,但是一向最为聪明冷静的钱兄弟究竟是怎么了?
几人的心中都不解起来。
见汤萍一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己,钱潮便开口说道:
“唉,自从我知道了尹况与田家有莫大的关系之后,我就有些乱了,我家里的那个老祖宗,必然是田家授意尹况给害了,现在就又轮到了我,只不过是假手温良而已,田家想做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在他们的谋划之中,整个齐国之内似乎是不能有任何五灵宗的势力存在的,而如今的齐国之内,有甲选玉牌的也就只剩下了我钱家一家了,其他有甲选玉牌的家族,都已经家破人亡,被连根拔起了。我最担心的,正是我的爹娘,若能将温良拿获,必然可以通过尹况将田家也扯进来,一来弄明白田家究竟要做什么,二来宗门必然以此惩戒田家,这样我爹娘也就安全了。所以刚才我才有些失态,险些……酿成大错。”
李简点了点头,他当初入宗门就是因为汤伯年说过只要他跟着离开洛景城,他的李家就能保全下去,异地相处,若是自己知道李家现在处于危险之中,李简觉得自己必然也会方寸大乱的。
彦煊听得也慢慢点头,她当初来五灵宗时还是她的娘亲苦劝之下才来的,当时只当是娘亲让自己能跳出苦海,之后后来遇到了汤萍才知道自己修行得好,将来还能为娘亲讨回公道,这才一直不懈的用功。现在知道钱兄弟的异常是因为担心爹娘所致,便叹了口气。
终究他们不过是五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而已,就算聪明可以天生,但是城府还有临大事之时的气度总是要慢慢养成的。
“可惜,那小子身边跟着个筑基的家伙,不然今天晚上咱们就把他捉住,然后好好的问一问他。”陆平川说道。
“不止那个筑基的,”李简说道“温良身边两个人,那个筑基的自然我们无法对付,但是旁边另一个人也十分的危险,虽然那人的修为仍在炼气,但刚才我总感觉那个人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嗯,也不知道为什我会有这种感觉。哦,还有,汤姑娘,你肯定还记得那天夜里第一个被你擒住的那个年家之子吧。”
“当然记得。”汤萍答道。
“嗯,年家之子那天夜里先是假扮言霜,将那些散修引到言霜身边,然后他就要逃,被我刺了一剑,记得吧?”
“嗯,记得。”
“然后,那年家之子居然又被自己的两个同伴给暗算了,有一个黑瘦的妇人,她的手臂居然化成一条大蛇在他的肩头上咬了一口,对不对?”
“对。”
“跟在温良后面的三个人中,就有暗算年家之子的那两个人。”
“哦?”
“错不了的,当时散修大批的赶了过来,我不可能再去追杀那两个人,但是对那二人的印象却极深,因此今天他们一出现我就认了出来,后面的第三人……”
“是燕惊,”钱潮说道“我是通过他才确认那个白头发的定然就是温良。”
“这么说来,钱小子,看来你关于他们对言霜第二次下手的猜测是对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温良的身边会有一个筑基修士。”
“没错,对了,你认识的人多,你能认出来那个筑基修士的身份吗?”
“这个……可就难了,宗内筑基修士也太多了,我认识的也都在水云谷,刚才根本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
“我虽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李简说道“但是若是能再遇到的话,我必然能将他认出来的。”
钱潮点点头,然后问汤萍:
“会不会是外面混进来的筑基散修呢?”
“可能性不大,修为到了筑基,从外面想进入五灵宗内来很难的,要么在边境之地上来回有人巡守,没人巡守的地方又不是筑基修士能直接穿行而过的,所以那个筑基的家伙,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宗内的某个人。”
钱潮又问道:
“那筑基修士……好查吗?”
“更难查,筑基修士比起炼气弟子来说就自由得多了,若是没什么差遣一类的,可以自行决定如何修行,或是到哪里去游历,在宗内的有不少筑基修士就是独自开建洞府,他们平时在做什么,或者在不在宗内都很少有人理会,若是出入宗门更是方便,而且比我们快多了,从宗内到这寒水池,根本不像我们要走上几日才能到,只要动身,差不多片刻就能到了这里,因此查他们更难,而且查他们必须通过结丹的长老,是一定要由宗门来介入的,这中间牵扯的人就多了,而且前面查细作就还没有完全查清楚,若是这件事再掺和进去,说不定就泄露了消息,只怕我们刚开始,那个人就能收到风声逃之夭夭了,甚至就算有差遣的筑基修士偷偷的跑回宗内来也有可能,不好查的。”
“可是……”彦煊说道“今夜里咱们见到的算得上是大事情了,就算宗内不好查,可也总要向他们说一说的,至少,阿萍,咱们总应该将这些告诉你六爷爷汤前辈去,总要让宗内有所准备才好呀!”
“不错,彦姑娘说的在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自己就能揽下来的,我看真有必要与汤前辈说一说,至少也让宗门做一些提防。”李简说道。
就这样,五个人便定下来明日便赶回宗内去禀报这件事情。
不过后来钱潮又提议,在归途之中稍微的拐一个弯,前两日他们救了马琥之后,马琥曾说他在宗内听人说有人总是鬼鬼祟祟的在某地出没,有些可疑,不过因为遇到了上官泓,所以马琥才没有去成,后来便将那个地方告诉了钱潮,钱潮对比过地图之后发现马琥说的那个地方距这寒泉谷并不远,用不了半日就能到,因此他提议不妨顺路去一次,若是真的能有什么发现,也可以一并向汤前辈说一说。
几人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天亮之后,五个人从藏身处出来,又将那洞穴封死,免得日后温良来时发现那夜里有人藏身在此。
五个人又飞快的顺着夜里温良走过的路线飞了一圈,然后确定夜里温良只是来察看而已,并没有在这里做什么手脚,这才动身向马琥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果然并不远,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五个人便接近了那里,然后便越飞越低,只在林木的树梢上飞行,免得惊动了什么人。
昨晚他们就想到了,既然离得不远,而且那温良又在这寒泉谷出现过,那说不定马琥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温良的藏身之处,因此五个人是越靠近那里就越是小心起来,开始还是在林梢之上贴着茂密的枝叶飞行,后来索性潜到林梢之下,速度也放的越来越慢,最终他们五人落下来,在林间迈过杂草荆棘向马琥所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李简是五人之中最为警觉的一个,其余四个同伴在踏入这种未知之地的时候都以他的马首是瞻。
不过一路而来,李简虽然神情一直专注,但并没有出言警示。
“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钱兄弟,你确定马琥所说的就是这里吗?”李简说道。
“没错的,应该就是这里,不过……”钱潮看着眼前,一只手里还捏着刚看过的地图“怎么我看这里,似乎是一处遗迹呢!”
……
眼前的,乃是一条大山的弯曲凹凸之处,这条山脉从一侧蜿蜒而来,在五个人的面前拐了个不小的弯,然后方向一变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五个人面前正是这拐弯的凸起之处。
而钱潮之所以说这里是一处遗迹,是因为就在这山脉的凸起之处,石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被削切过一般,当然久历年月的风化,已经让这石壁出现了崩塌倾斜,但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就在这凸起之前,一片碎乱狼藉的石头散落一地,更有满眼的杂草和灌木丛生,不过若是将这些石头清除掉,倒是一片平整之处,尤其是在那平整之处的尽头,居然是十分标准的坡缓之地一直延伸下来。
由此钱潮推断,这片坡缓之地,说不准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是一片精心垒砌、气势非凡的迎宾台阶,想来当时应该是石栏、石雕一应俱全,走上去之后就是一片建在这片平整开阔之处的楼宇建筑,一眼看去最里面应该有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楼阁依托着整座山脉而建,那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壁便给那高大楼阁做了依托,甚至当时这山壁就是那高大楼阁的一面墙。
“是遗迹?”陆平川听到遗迹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嘿嘿,那就说得通了,说不定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就是想来打开遗迹的,诶,不好,说不定那些家伙已经得手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钱潮几人又看了看李简,见他点头,确认附近并没有旁人之后,五个人才起身飞上了那片满是乱石杂草之处。
五个人落下之后四处查看,汤萍看了一阵用脚轻轻的踢了踢一块不小的石头说道:
“嗯,钱小子说的不假,呶,这块石头虽然风化的严重,但是还能看出来有凿刻出来的纹饰呢,这应该是什么楼阁上面的吧?”
几人听了凑过去看了看,果然发觉那石头上的纹路绝非天成,必然是经过人凿刻而出的,由此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一处遗迹了。
“喂,钱小子,那就找找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嗯。”
不过结果很令人扫兴,找了一番之后,钱潮指着那石壁上一条几乎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石缝有些可惜的说道:
“看来我们来晚了,这里我发现了以前布阵留下的残余,还有就是那里,看,那道石缝就该是当时打开的,应该是打开这遗迹的人取了里面的东西就走了,所以现在才是这个样子了。”
旁人还未说话,陆平川先说道:
“诶,真可惜!”
这里是一座已经被打开过的遗迹,这就让人遗憾了,原来几人还以为能在这里有所收获呢,想来马琥所说有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出没也是看出这里是一处遗迹才来碰运气的吧。
“唉,不管它,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吧,万一里边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呢?”
陆平川说着就靠近了那道石缝。
“陆大哥,咱们打开的遗迹之中,你哪次留下过东西的?”汤萍听了笑着问道。
“诶,万一有什么藏起来了,前面那些家伙没找到呢,进去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