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告诉那些人,他在外面见到了钱潮的手段,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当年很像,如今那孩子立了功成了名,自然这些结丹修士们会动心思要收徒,但是那样对钱潮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他这样的孩子只适合自己去琢磨去想,由着他闯荡倒也能有个好前景,若是被谁收入了门墙,用门户的规矩约束住了他,则未必是好事,因此他将这些人召到一起,是要大家不要起收徒的心思。”
“等等……你说墨祖在外面见到了钱潮的手段?”
“不错。”
“嗯……你是说墨祖在我们与那些家伙动手,保护言霜的时候就在那里看着?”
“对呀,他是外出访友归来,偶尔遇见了而已。”
“太不像话了,一个祖师,五灵宗的祖师,那么多的外人来五灵宗捣乱,他看见了就……就只是看见了吗?”
汤萍虽然日常里经常与几个同伴说什么炼气弟子对宗门无用的话,但是那一次则不同,那天夜里也是汤萍第一次动手杀人,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宗门拼命,虽然她在那夜并未受伤,但在归肃那里却失手被擒了一次,也算遇险,而且那夜里己方死得人不少,其中就有汤萍认识的几位,虽然汤萍一直未表现出来,但心里总是揪着的,现在听说有位大能修士路过时只看热闹不帮忙,心中顿时就不愿意起来。
“嘿嘿,唉,这些事情,若还要玉壶山上的祖师们操心,那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说来你不要不服气,我问你,你若看见两堆蚂蚁打架,你要帮谁?”
“我……我们不是蚂蚁!”汤萍的脸涨得有些红了!
“唉,在祖师们的眼里,或许你们连蚂蚁都不如……实话说吧,祖师们极少过问宗门事务的,对那言霜从九亘原一路来到五灵宗的事估计他们之中也没几个人知道,看见你们对付那些散修们,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整个宗门的运作,也只在宗内结丹修士的手中,结丹修士可以看作一个宗门的头脑,筑基修士可以看作是宗门的手脚,而你们炼气弟子嘛,历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为宗门出力?这次之所以用炼气弟子,一是因为对方手法而采取的应对,二也算是你们一个难得的机会。我知道是死了人,可在修行界那一天不是这样争得死去活来的,就算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些弟子将来就算都筑基了,放出去能保证他们都平安吗?但是那天夜里活下来的那些弟子,我却可以保证他们将来走的路能更远!丫头,你不妨将这些仍看作是修行罢,修行嘛,就是一道一道的坎儿,那天晚上你们只不过是过了自己修行路上的一道坎儿罢了。那些祖师修行的年月,经历的事情……早就心如枯井,只有遇到涉及宗门危亡的大事,他们才会出来应对,你指望一个元婴祖师出手对付一群炼气的家伙,岂不荒谬!哼,别说元婴祖师们,你去找几个筑基的小子问一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手对付炼气的散修?”
“可……可那天晚上到底是死了很多人呢!”
汤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唉,每天出宗门公干的筑基弟子有多少?好多人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别说他们,就连出去的结丹修士又如何,遇到危险该陨落的也照样陨落了,修行,就是一道一道的坎,一脚踏过去了,那就向前了一步,踏不过去……就留在原地了。”
“那……就因为看见了钱潮的手段,那墨祖就让那些九玄的结丹前辈们都不许收钱潮为徒吗?”
“也不尽然,打发走了那些九玄的结丹修士,那位墨祖又把我也召了过去。”
“啊!他找你说什么?”
“嗯,钱小子可是我甲选带回来的,墨祖主要问的就是那小子的出身,灵根,还有修行等等。”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墨祖对我倒是说了些实情,的确不假,钱潮的手段让他多看了两眼,也的确如他所说,与他当年有些相似。他对钱潮如此低微的修为就能以符文布阵很感兴趣,但是碍于规矩,他又不可能将其收为弟子,不过呢,似乎是这位墨祖为钱潮物色了一个师父。”
“什么!他为钱潮找了一个师父?”
“也说不上是他要将这二人召在一起然后就拜师,因为我从他的话中听出来,他为钱潮找的那位师父,嘿嘿,根本不知道有钱潮这么个人!”
“好乱啊,六爷爷,那位墨祖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嘛,就是个师徒缘分了,据墨祖所言,应该是不久之后,这二人就会遇到,若他们真有这一场师徒缘分的话,就算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钱潮也必然能够承其所学,所以他才要先让那些九玄的结丹修士们住了手、让开路,免得因为他们,他的那位朋友与钱潮的师徒缘分就这么没了。”
“这……”汤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那位墨祖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呵呵,丫头,你觉得那位墨祖是个怪人,对不对?”
“对,是挺怪的!”
“不过你该想到,墨祖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不是个更怪的人呢!”
“这……倒是真有这个可能。”
“呵呵,别人送上门来的不屑一顾,唯独自己找到的才爱若珍宝,这样的怪人我也见过。师徒缘分嘛,墨祖也算一番苦心了,务求顺其自然,若是没有钱潮在那天夜里出手布阵的话,或许他根本就不用这样折腾,钱潮不成名,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墨祖也就不必将那些人召在一起,然后钱小子非常自然或偶然的遇到他的那位朋友。偏偏钱小子出手了,而且嘛……干得漂亮,所以墨祖才要干预一下,把偏离了的重新扳回来,继续让钱小子一个人折腾,虽然也有些不自然了,但总归是没有离得太远,照这么下去,钱小子依然能遇到墨祖的那位朋友,然后嘛,钱小子能不能从他那朋友那里学到东西就真的要看缘分了。”
汤萍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她没有想明白。
“那为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呢,为什么说出去了就是对钱小子有害了呢?”
“这个嘛,要从两方面来看,第一,那墨祖这样费尽心机,只能说明一点,他的那个朋友绝对是个古怪无比的人,我若猜得不错,说不定墨祖之前也提议过要为他找个徒弟以传承所学或者让其自行择徒,但依着墨祖对钱小子如此上心来看,他的那位朋友定然是没有徒弟的,我猜原因嘛,就是没有找到够聪明又能入得他眼的。聪明的或许不难找,但是能入那个人眼的应该是最难的,想必墨祖的那个朋友笃信缘分罢,说不定只有钱潮自自然然、大大方方,一点都不造作、不扭捏的出现在那人面前才能成就这份师徒缘分。若你将此事告诉了钱潮,钱潮是带着功利心、带着目的去的,像那样的人物一眼就能将钱潮看穿,心中或许就先存了三分的不喜,说不定就错过了。所以只有让这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对方又偶然相遇,这才是墨祖的那位朋友想要的传人。”
汤萍点了点头,问道:
“那第二方面呢?”
“第二嘛,呵呵,丫头,墨祖何许人也,他的朋友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呢?钱小子与他的那个朋友学和与墨祖学有什么区别呢?就算钱潮跟墨祖的那个朋友学了不少的手段,你们将来一段年月里不过是炼气和筑基而已,但是钱潮所学的东西却肯定会被类似骆斑与文冕这样醉心于阵法和符箓的结丹修士所觊觎,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巨大的诱惑之下,谁又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做出什么错事来呢?在那些人面前,钱小子有反抗的余地吗?”
说到这里时,汤伯年盯着汤萍看,让汤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已经开始后悔不该打听这件事情了。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不过汤伯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从墨祖之所以这样急着为自己的朋友找徒弟这一点猜测,或许墨祖的那位朋友该是一位登临仙境无望的大能之士……要不久于人世了吧!
汤伯年从汤萍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悔意来,说道:
“丫头,此时后悔也晚了,记着,你们是不错的朋友,是交心的伙伴,有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东西又不能说出去就要自己背着,别以为交朋友就是几个人一起克服困难,其实心里面该为别人背起来的负担也不少,你今日这样缠着我问,我便告诉你,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至少在结丹之前,此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就算钱小子还有其他几人都不能说,不然对钱潮倒是有害,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既然钱小子将来学到的东西会让人觊觎,那墨祖也会不会……”
“哈!你想多了,丫头,墨祖何许人也,他若现在还有这样的贪念就不要想着有一日能登临仙境!”
汤萍这才点了点头。
“嗯,没想到当年甲选我带回来的几个都不错,陆平川陆小子,居然现在就能用血魂酒了,那天夜里力挽狂澜;还有李简,两伤了两个刺杀言霜的好手,也算救了言霜一命;彦煊丫头嘛,那天夜里施手段救了不少人的命;钱小子就更不用说了,居然让一个元婴祖师看在眼里,难得难得,那次甲选老夫还真的没白走那一趟,哈!”
汤萍不高兴的说道:
“你怎么不夸夸我呢,那天晚上我也很厉害的!”
“哈哈,厉害厉害!”
……
比起汤萍来说,骆缨与文苑两位才真正是最疑惑的。
从外面回来那天,这二人就急急的去找自己的长辈,都准备劝动自家的长辈将那钱潮收入门墙,广大所学。
不过令她们感到吃惊的是,无论是骆斑还是文冕,在听了自家孙女对那钱潮表现的一番描述之后都表现的不是很感兴趣,这可让二女着急起来,尤其是骆缨,自己劝不动,便将自己的兄长骆宾也叫上,一起来劝说骆斑。要说骆斑其实在听了骆缨所言之后心中就十分的好奇,炼气四层的小家伙能以符箓来布置阵法,骆斑倒是真希望自己当时能在场能亲眼看一看。可惜,他刚刚从玉壶山上下来不久,那位墨祖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让钱潮那小子就这么野着,让他自己闯荡,唉,这是元婴祖师能干的事吗?
不过,骆斑更是不能违抗,只得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说知道了云云,就将二人打发走了。
而文冕的表现更是平淡,说了声知道了便将文苑打发了。
骆斑、文冕还有一干被召去玉壶山的九玄结丹修士自然是知道这位墨祖师的,这位大能之士平生从未收徒,到如今也不可能再收徒,而且炼气时也未拜师,筑基之后就拜了一个名义上的师父,也就是已经陨落的结丹修士,无师无徒是个古怪无比的人,如今看中了钱潮,喜欢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许别人收他为徒,也实在有些霸道了,不过元婴的祖师啊,霸道就霸道些吧,这些人可是不能得罪的,不过都是都憋了一口气:
倒是要看看那个叫钱潮的小子自己能折腾成什么样子来!
后来骆缨和文苑在言霜的拜师大礼上又见到了钱潮,便又将钱潮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好一顿问询,她们二人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被什么前辈预定为弟子了,因此要问个明白,但是问了半天见钱潮面上神情同样十分的疑惑,不似作伪,这下二女更加的疑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无其他的前辈要收钱潮为徒,那为什么自家的长辈就是不愿意收钱潮呢?
这件事情后来骆缨与文苑又各自争取过,她们都是觉得钱潮是个难得的人才,错过了实在可惜。
<bK/> 骆斑后来干脆推说那小子学得太杂,难成大器,就把骆缨打发了。
而文冕倒是被这个不是自己亲孙女但跟着自己也有年头的丫头感动了一次,毕竟这丫头三番五次的找自己说钱潮的事情是为了自己能收个将来有出息的徒弟,可惜这丫头不知道内情,而自己也不能告诉她实情,干脆,在最后一次文苑劝说文冕的时候,文冕便将一个护身宝物赐给了文苑,这倒是让文苑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玲珑心思的文苑马上就意识到了钱潮的事情或许不一般,祖父赐给自己这样的宝物明显是体察到了自己的真心,这是奖励。但又不收钱潮……那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也不是她这样的炼气弟子能够得知的了,不管怎样,祖父这样做让文苑感动了好一阵子,之后乖巧的文苑便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唯有钱潮,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也就在不久之后,他偶遇了一位老人,相谈甚欢,几乎成了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