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钰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失态。
当他看到对面天字一号房的大门打开时,她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句:“夫……”
夫君的“君”字没有说出来,是归功于她敏捷的思维和敏锐的观察力。
那个从天字一号房间中走出来的男人虽然长得和她夫君徐堰兵极为相像,但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徐堰兵对自己的仪表是有非常严格的要求的,从衣装发饰的整洁程度,到走路摆臂的幅度都是一丝不苟的。
而眼前这个人,邋里邋遢,动作粗鲁,眼神空洞,浑身还散发着几天没洗澡的汗馊味。
最关键的,公输钰明白,徐堰兵绝对不会亲至回龙坡来接自己。
他那个人,把男人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要重,固执的紧。
历经初见后的震惊,公输钰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与天字一号房中的男人打了个照面,然后吩咐道:“既然是店家的恩人,我们便不能陷店家于不义之中,天字二号便二号吧。”
公输钰的语气轻描淡写,丝毫不会让人察觉她的内心前一刻还是惊涛骇浪。
公输钰的侍女冬竹还没有从震撼中恢复就被公输钰硬拉着离开。
店伙计看着匆匆走进天字二号客房并迅速把大门带上,又疑惑的看了看仍然站在天字一号客房大门下的徐堰兵。
“阿兵啊,你之前认识那位夫人?”
阿兵努力的回忆了一番,但没有关于公输钰的任何记忆,于是摇摇头道:“不认得。”
“呵呵,我也是傻了,竟然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你一个臭武行,怎么可能认得贵族夫人。”
店伙计摇着头转身离开。
徐堰兵面无表情的关上门,深吸一口气:“不认识,但气息很熟悉!奇怪了......”
大约两炷香时间之后,公输钰进入了被侍女冬竹碎碎念的时间。
“小姐,我打探过了,这个长相酷似少将军的家伙叫做阿兵,是一个普通走镖的,他所在的镖行一直活跃在河西至饮马河一线,近半年前来到北庭附近接手了回龙坡客栈护卫工作!”
“我问了十来个不同身份的人,打探到阿兵之所以会出现在天字一号房是因为……”
“小姐,我觉得这个阿兵绝不能留,他与少将军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万一被有心人发现并加以利用,必将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小姐,要不今晚就让我潜入他的房间,一刀把他结果了!”
“小姐,你可不能犹豫啊,不安定因素一定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公输钰的周身似乎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真空隔音带,冬竹的所有话她都完全屏蔽了,只是自顾自的托着香腮,看着书,书名叫做《几何概论》,作者是张鹏。
冬竹说了大半天,见到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别告诉我你要看书,你书都拿倒了。”
公输钰咂了咂嘴,对冬竹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无情拆穿她的小动作并不感到尴尬。
她把书摆正,然后绣眉一挑:“冬竹,你说,如果徐堰兵知道我在回龙坡和一个叫阿兵的护院纠缠不清,他会有什么反应?”
“小姐!”冬竹立刻就炸毛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少将军一直都对你不满意,想方设法的冷落你,你要是这样做,他立刻就找到理由把你逐出徐家了,咱们公输家多年的利益经营可就付诸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