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丁现在的眼力惊人,凝神之下,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延绵山脉峰顶上的那些烽火台。
“桑木县果然是边镇之一。距离县城最近的一座烽火台,估计也就四五里地的样子。”包丁咕哝道。
包丁转头看向另一边,桑木县城的轮廓已经显露出来了。
前方不远处,大道边上有一片小林子。
小林子边上的树荫底下,用竹席搭了一个简单的茶水铺子,供往来商旅喝上两口粗茶,歇一歇脚。
新近上任的民团教头白翁,此时正在茶水铺子当中相候。
这种远迎,表达出了白翁对包丁的足够敬重!
除了包丁目前的鬼头银牌的沉重分量之外,白翁其实也对包丁如何绝杀魑牛,并且终结鬼王的过程,是浮想联翩的。
按照他晕过去之前的情况,三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会翻盘的。
“白会首,我们又见面了。”包丁抢先一步发现了白翁,问了一声好,甩镫下了马。
后者正在与旁人说话,听了包丁打招唤,这时才看到包丁,连忙走了上前。
白翁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武者。
那是民团的团副,专门跟着白翁过来见识一下郡司镇守大人。
“符团副,这一位是郡司镇守包大人,明日将抽半天的时间为我们民团上下传授竹君子使用注意事项。”白翁为两人相互绍了一番。
包丁腰后挂着一副“竹君子”。
目前来说,竹君子的实用性得到了广泛的认可,郡司上下已经开始普及对竹君子的使用。
三个寒暄客套了一番,彼此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
包丁这一位郡司摄提师现身在这里的原因,至少是原因之一,便是为白翁站台撑腰来了。
“包大人,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了。请随我来!”白翁瞥了包丁腰间的鬼头银牌,面露喜色,又说道:“还没恭喜包丁人高升啊!”
“同喜同喜!啊!对了!”包丁牵着马与白团正、符团副三人同行,问了一句:“黑龙会这两日还有上门胡搅蛮缠吗?”
白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答道:“这几日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地主好赌,将院子通过牙人卖了出去。”
“坐等收钱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又将地契拿去赌场抵押,结果自然是又输光了。”
“如果是普通的院子也就算了。只是,这一座院子正是本地县令为包大人镇守期间安排的。”
“牙行出具了买卖双方已经签名画押了的文书,而黑龙会则一口咬定钱货两迄才算是买卖完成。”
“双方各执一词。因此,黑龙会这一段时间便隔三差五的上门闹事。”
“当中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牙行认定买卖已经完成,只等县令大人于百忙之中批复,划拔钱银而已。”
“于是乎,下面的衙役便先行将‘摄提司镇守’字样的牌匾挂了上去......”
包丁哈哈一笑,说道:“所以,现在事情就变成了哪一方选择退让的问题了。”
“新任的镇守如果换了另一座院子,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当中还有何颜面‘镇守’一方?”
“黑龙会是地头蛇,原本就是没理也要辩三分,得理更加不饶人的。现在自认占理,更加不会退让。”
“事情,现在就变成了面子之争了。”
包丁沉吟道:“那地主,现在何处?”
“包大人想从地主身上入手?”白翁闻弦知雅意,说道:“我们原本也想过让那地主翻供,就说他其实已经收了院子买卖的钱银。”
“但是,很显然,地主更害怕黑龙会,远胜于县衙,死活也不愿意改口。”
“如果不是已经在牙行的过户文书上签了名画了押,估计他才会‘翻供’。”
“呵!”包丁哂笑一声道:“看来破局的方法也只有落在黑龙会身上了。走吧!让我去会一会这地头蛇究竟有多少成色!”
一行三人很快便来到了“摄提司镇守”的院子。
这是一座三进院子。
气派的街门,门前有一对石狮,在门旁另有上马石和拴马桩。
街门雕刻有门心,联句是“忠厚传家久,诗书济世长”。
可以遥想当初多半还是风光之时,或许也是门庭若市一般。
现在看到这联句,尤其是上面那两句的内容,恐怕更多的是一种嘲讽了。
“摄提司镇守”的牌匾,用的是横匾,挂在街门上方。
包丁将缰绳交给了候在一旁的衙役,跟着白翁、符团副两人走了进院子里,四下看了起来。
只是,还没看两眼,三人就听到一进院东厢房的方向传来衙役的呵斥声。
“那边是存粮的房间,厨房,还有马厩。”白翁边走边介绍道。
三人来到马厩边上,看见那一匹高头大马正在独自吃着面前干草,豆饼掰成了两半放在水槽边上,还没来得及喂食。
包丁沉着脸看着已经卸下来的鞍鞯,上面少了一把用旧布包裹起来的兵器。
那是一把环首刀形状的斩鬼骨刀。
没过多久,那衙役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向众人请罪道:“下属刚刚卸下鞍鞯,正在饮马。”
“一个顽童不知怎的溜了进来,把那布料偷走了。”
“等下属察觉时,那顽童已经跑远了。追了两条街,便再也看不到顽童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