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外,有一条小溪,名叫醉阳溪。
从早晨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静静流淌的小溪几乎完整地将天上的太阳刻印在了溪水中,醉阳溪也就因此得名。
深冬时节不见太阳,天上总是一副灰蒙蒙的样子,小溪旁却是多了一个坟包。
坟包没有名字,甚至连块碑都没有,可即便如此,眼前的坟包还是被人翻了个稀烂,坟上的泥土洒落得到处都是,也就是吴良来得及时,要不然,恐怕是连墓中人的尸首都不得安宁。
望着眼前凌乱不堪的坟包,吴良身旁的侍卫躬身道:“统领,毁坏墓穴的狂徒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我派人去追。”
深深看了墓穴两眼,吴良轻轻摆了摆手道:“罢了,别追了,追到了又能如何呢?”
对于挖坟掘墓的人,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要么是计胜手下的兵勇,要么是那些死去人的家属。
可不管是谁,抓到一个,其他人又当如何?难道他还能像庄舒一样把这些再杀个干净吗?
答案是否定的,庄舒好不容易才用性命换来的华州稳定,容不得他再去折腾了。
况且,现在的吴良已经接过了庄舒之前背负的使命,一言一行都要三思而定,再不是之前我行我素的吴良了。
“你们去守着四周,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待到身旁的侍卫走远,吴良这才轻轻伏在地上,将散落的泥土一块块重新捡回坟包,他的动作很是细腻,生怕错落了一块泥土。
“我原以为你生前够高明,死后也会安排妥当,可你选这地方,在我看来可太傻了。离永安这么近,注定是死后也不得清净不是?”
吴良一边拣土,一边喋喋不休,就仿佛在跟自己的至交好友聊天一样。
“不过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永安,的确是上下一心,没有人再敢谈王爷的半句不是,就连幸免于难的令狐楚,也在昨日交出了西南三州的全部兵权,选择归隐养老去了。”
“你这一杀,的确是杀得华州天翻地覆啊。”
“说实话,以前我挺看不起你的,我认为你就是个只会吹嘘卖弄的无用之徒,可现在想想,可笑的是我啊。”
“现在跟你讲这些,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反正你连死都不怕,总不能现在还来跟我怄气吧?”
……
这一下午,吴良就这么一边重新培土,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直到将坟包重新归整好,吴良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道:
“现在就差不多了,还差块碑,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给你补上,至于现在……”
吴良苦涩一笑道:“现在的话,碑是暂时立不了了,你就先这么受着吧。”
一旁,守在远处的侍卫几次朝吴良递来了急迫的眼神,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深吸了一口气,吴良最终轻轻挥了挥手,侍卫这才快步走到吴良跟前,深深看了一眼吴良身旁的坟包,侍卫收回目光,拱手将一封信递给吴良道:
“统领,施才公子,从京都加急送来了几封密报。”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