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霸道!
两人招式越发凌厉,齐无惑却忽而察觉到,哪怕此刻的自己,竟然也还没能够胜过眼前的清玉道人,只是能够和清玉道人拆招而不至于迅速落败,可是这只是代表着自己的基础终于到了清玉道人眼中认可的程度,不必说胜过他,就连一招半式的神通也逼迫不出来。
但是太元圣母已是看到眼神变化。
这种根基……
这等手段。
虽然说招式不同但是当年的天蓬大师兄和老师拆解的时候,也就比这高一层罢了。
在这老师口中的‘基础’,竟然直逼大师兄?
自成一路,这,他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他竟然能够将自身所学,化而为一?!
短短十余年……
不,短短一日多时间。
竟然能够有如此之蜕变。
若是老师没有增加难度的话,他几乎已经完成了十二圣真层次的下山试炼!
齐无惑身法一变,出现在了清玉道人身边,周围剑气如霜,他下意识抬手微变,几乎要本能地用出来了那位大道君传给云琴的所谓小戏法,那名为【陷】的道韵,刹那之间,剑气森森堆叠,仿佛要化作一方世界似的。
若是用出这一招,绝对可以逼迫这个时候的清玉道人用出神通。
但是少年道人手指微动,终究不曾用出剑阵。
在数招之后落败,但是这一次,是虽然败却是无伤。
清玉道人手指虚指着他的眉心,而后移开,淡淡道:“方才为何不用剑阵?”
少年道人回答道:“不想用。”
清玉道人道:“为何不用?你不想要赢吗?”
“因为,那不算是赢,只是取巧而已。”
“用了,才是输了。”
少年道人道:“万事万物,求其本真。”
“前辈拦路,目的考校基础,而于我,是为了磨砺自我,而那剑阵不是我的神通,如果我用那剑阵胜了,其实只是借助了外力,只是投机取巧罢了,我的身体走出了这一座门,下了这一座山,但是自己的道和我,却永远被留下来。”
“修道求我。”
“求道求真。”
“道,不自欺,我不欺我,我要的不是那种下山。”
少年道人提起剑,神色平和澄澈,道:“我要,用我自己的神通和法门。”
“击败您。”
“堂堂正正的下山。”
“舍弃外物,唯我唯道。”
太元圣母面色动容。
清玉道人忽而笑出声,对于他这样内敛克制的性格来说,这和放声大笑已没有了什么区别,他负手而立,袖袍一扫,将那少年打了个滚地葫芦,而后方才缓声道:“何其傲慢啊……”
“何其。”
“类我!”
少年道人道:“求道者,皆如此。”
于是清玉道人终放声大笑。
双目之中,已有赞赏。
齐无惑复又修行数日,磨砺自我,所谓的顿悟,只是假象,而真正的破境,需要的是无与伦比的扎实基础,是一日复又一日的磨砺自我,是苦心思索,是昼夜不眠而闻道自有其喜悦,不知不觉,又是数日,每一日都是战斗,反思,思考。
清玉道人就像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峰,却也如一面玉璧,倒映出齐无惑的不足。
又一日之战,太元圣母已难以坐在那里,起身观战。
双方的神通拆解,招式变化,若是不去看那少年模样,几乎让她觉得,是否回到了遥远的岁月之前,看到了大师兄初次下山时候,老师和大师兄的交手,只是这种基础的交锋到了一定程度,双方皆有磅礴大势,这交锋终于迸发到达更高的层次。
清玉道人手中,提了一根树枝,随意朝着前面一刺,却仿佛臻至于剑道之至纯之境界,有如翻天印般的霸道,却只是寻常的招式,并非是神通,少年道人提剑横拦,脚步一踏,已行八卦之方位,手腕微动,剑身牵引,竟然将这一招尽数吞纳!
元始祖炁!
只是清玉道人的炁极霸道,少年道人的体魄也难以承受,刹那之间,脚下似有八卦之印记,先前齐无惑和清玉道人争锋,脚步所踏之处,已成了八卦之阵法,刹那之间,五指握合,八卦炉再现,汹涌澎湃,将清玉道人之炁容纳其中。
翻涌滚动,轰然而去。
少年神色平淡。
阳火乾用九。
以四揲之。
阴符坤用六。
以四揲之。
单手起道决,为采炼封止,袖袍飘摇,顺势而为,刹那之间以太上法门为守备之术,吞其气机,承载而炼之,左手五指微微张开,反手翻天印已砸下,且因以八卦炉炼之,此印之威能吞了清玉之力道,更甚往日数倍。
轰然砸下清玉道人手中之树枝横扫,点破翻天印。
而少年道人已踱步出现在他面前。
双目平和,如同心神凌驾于自身的战意之上。
左手微抬,右手并指前刺。
雷法剑术并施展。
清玉道人先天一炁变化,吞纳神通,刹那之间风雷齐起,气浪滔天,刀剑齐鸣,又有一条赤色长龙昂首长吟,嘶吼鸣啸,在此地盘旋,鳞甲交错,崩出雷火,缓缓施展,化作元炁散开,元炁又化作剑术,剑气锋芒冲天而起。
而在这个时候,少年道人手指抵着那清玉道人的咽喉,而清玉道人的手掌微翻,按在了少年道人的额头,太元圣母的瞳孔剧烈收缩,清玉道人眸子平和看着那同样气机平和的少年道人:“方才所用的那些,都是什么神通?”
少年道人回答道:“人的举手投足,也算是神通吗?”
于是清玉道人眼底有一丝笑意。
收回了手,踱步往一侧走去,让开了前面的道路,嗓音平和:
“剑比印快。”
“你,可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