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耀霖身材比霍官泰高大,望着面前的霍官泰,如同望一个小矮子,可一个小矮子却敢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双目如虎,凶神恶煞的盯着他。
太古大班宣沙连忙起身,手中捏着雪茄,大声呵斥:“小猴子!”
“放开祈先生!”
祈耀霖则在呵斥中回过神,瞪着小矮子的面孔,眼里冒出怒火,抓起椅子旁的手仗,扬棍就要朝霍官泰砸下。
奈何,霍英东身手矫健,探手一抓,便把手仗抢在掌中,再用力一引,夺过手仗狠狠摔在地面:“干你娘!”
“我这辈子最狠人威胁我!”
“做生意,一切都可以谈,但只要敢威胁我,全部都没得谈啥。”他大手一挥,怒骂两句,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爱点怎样点样,大不了,一起死!”
祈耀霖望着霍官泰拉开房门,大步冲出,内心中浮现一抹惊惧。
霍官泰则在门口整理整理西装,调整好情绪,出声道:“王八蛋,敢骑我头上拉屎?”
宣沙在房间里看看地上的手仗,再看看呆滞的祈sir,不甘心道:“祈大班。”
“汇丰会全力支持太古地产。”
祈耀霖声音沙哑,语气却很果断:“收购立信置业!”
宣沙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祈耀霖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知晓霍英东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更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当年汇丰靠霍英东赚了多少钱?
上亿港币啊!
这是汇丰扶持所有的华商当中,最有魄力,最敢拼的一个。
但作为首屈一指的洋行,汇丰奉行控股主意,要做就做投资企业的第二大股东,乃至是第一大股东,如此,不仅能获得最大利益,还能实现最大的资源整合。
汇丰有时会主动操纵控股公司,进行并购重组,破产,任命总裁等一系列决定
当初,霍官泰让何定贤成为立信置业的第二大股东,即触犯了汇丰的底线,如今,汇丰是看在往日情面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要!
那就只能打!
“白毛鬼,老子开着飞艇,一船一船的运货,撞见海盗的时候,你在办公室饮咖啡。现在拿恩主的名份压我?”霍官泰坐在车里,吹着海风,咒骂着道:“去你妈的!”
“泰哥,要不要让大鼻登调点人来。”司机阿锋出声说道。
霍官泰摇摇头:“不用。”
“他要是敢动我。”
“伱就背着炸药送他全家归西。”
阿峰是个剔着光头,脸上有疤,身材干练的年轻人,闻言即道:“没问题。”
当年,霍官泰在把阿峰从海盗舱板下救出来的时候,阿峰的命就姓霍了。
其实,汇丰如果能让利,好好谈,霍官泰不一定就会强硬站在何定贤那头,生意上事,利益第一嘛,但偏偏鬼佬盛气凌人,永远想拿捏他。
在航运业要被人拿捏,没问题,卖违禁品总要上供,登岸做地产,你还来拿捏我。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飞艇泰?
宝马轿车停在立信置业楼下,霍先生下车回到办公室,正要打电话给何定贤,习惯的拿起桌面报纸,扫一眼神色立即起了变化:“港府批准一项《反贪调查法案》?”
他认真将法案看完,长吁口气:“何生早有准备啊!”
这份法案不可能临时提交,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肯定是何生备的后手,难怪鬼佬如此心急。
随后,霍官泰又把桌面的报纸看完,几份报纸都有折角。
这是秘书的工作,如果老板有兴趣看其它版面,可以自行翻阅,涉及商界要闻、政策新闻的则要提前标出。
“这一次对招的关键不在银弹,而在政策了。”用银弹打价格战,收购战,是大企业交锋中的低级操作,往往发生在资本集团内部,因为,银弹打完还可以谈,除非把一方给烧死了,否则,不会影响到企业根基,甚至会把两家企业的市场都打开。
用政策交锋是不同资本集团间,你死我活,刀刀见血的战斗。
一个新的政策,一条新的法例,可以使一个行业轰然倒塌,也可以带来无穷的发展潜力,一旦通过则会彻底掐死对方。
相比于行业规范条例,以《反贪法案》为入手点,更是一记杀招!
华资要是能拿下反贪的权力,在政治层面上,将会第一次获得向英资进攻的武器,将来双方资本可就有得玩了。
而更为残酷的一种商战,则是投毒、盗窃、抢劫、凶杀这种朴实无华的手段,已经从金钱攻势,上升到生理毁灭,是跳出游戏规则,玉石俱焚的手段,值得怜悯。
“这是一场政策战!”霍官泰暗叹幸运,幸好没有同鬼佬站在一起,否则,不管与鬼佬达成多大的利益合作,都有可能在法案颁布以后,遭遇牢狱之灾。
那时赚再多都没用,后悔也晚了。
“哒哒哒。”霍官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串号码,出声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