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一城四县的所有世家都被惊动了,如今这个世道下,哪个世家没有积欠?少则数千贯,多则数万贯,像登州李家这样的本地顶级世家,更是欠了朝廷历年赋税多达三十多万贯!
当李俭得知李从燕开始反击的时候,原本老态龙钟的状态顿时不见了踪影,直接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冒着寒光盯着前来报信的仆人,如同受惊的老狼一般。
“这些是刺史府张贴出来的消息?”
“喏!刺史府今日张贴出的告示,据刺史府的衙役说,李刺史已经在暗中调集人马,准备开始追缴登州各地积欠、整顿登州税赋。还说,李刺史专门召集了刺史府各部参军,一连数日商议执行之策。”
李俭猛地站了起来,思索了一会儿,沉声说道:“看来李創的担心是对的,李从燕不光勇武狠辣,而且心思缜密,一出手就是狠招,难道他早就知道圣人会下这道诏令?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李从燕前段日子才没有任何举措,直到现在才出手!”
“来人!把李創叫来。”
李創闻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李俭当即说道:“立即派人联络崔家和薛家,让他们做好应对之策。另外去书刺史府,言明此乃苛政,我李家还将向朝廷进言,要求刺史府免除此等苛政!”
“喏!”
李創又问道:“家主,给刺史府去书也仅仅是表面文章而已,李从燕既然出手了,就不会顾及这些的。如果李从燕一意孤行,那咱们如何应对此事,难道要跟李从燕直接摊牌?”
李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李从燕的这三条法令可谓招招致命,税票和资产税可削减我李家财力,隐户的人头税是逼着咱们释放那些苦力,而追缴积欠更为狠毒,分明就是要咱们破家啊!”
“看来此前海盐工坊之事,的确是老夫孟浪了,那魏从荣还为此劝阻过老夫,可惜老夫没听进去!早知道李从燕是如此的狠辣,我又何苦去招惹他?”
李創叉手说道:“事已至此,家主不必自责,只是下一步如何是好?我估计薛家和崔家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而且他们两家多半还是要盯着咱们李家。”
李俭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习惯性的走到窗前,此时外面正在操练的上百青壮精神抖擞、声震四野,这样的场面顿时给了李俭莫大的信心,原本纷乱的心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在李俭看来,虽然李从燕的数千新军号称强悍,还一夜之间铲除了刘瑜等人,但那些新军毕竟是新近组建的人马,刘瑜等人也不过是文官而已,哪里有什么韬略、手段?而刘瑜等人所领的人马更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所以虽然李从燕铲除了刘瑜等人,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
而李家的人马则是苦心经营了十几年,不但人马数千,而且个个都是争强斗狠之辈。这些年李家人不但好酒好肉的供养着这数千人马,平日里更是由重金聘请的武师每天操练,十几年来从没有一日停歇。
所以对于李俭来说,自家的数千人马才是真正的精锐,更是李俭日后对抗李从燕的最强底牌。
“哼!”
思索了一番之后,李俭冷声说道:“既然李从燕不给咱们留情面,那我也不用留手了。派去薛家、崔家的人不用传话了,直接将两家的家主请来,我要与薛家、崔家商讨联合抵制之策!”
李創闻言顿时一愣,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叉手说道:“家主的意思是,准备联合薛家、崔家,一同集结人马抗税?”
“那要看李从燕是否真的动手,还是只是在做表面文章了。”
“家主以为李从燕只是说说而已?”
李俭犹豫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判断不是很有把握,说道:“以李从燕的做派来看,此举绝不会是说说而已。但是以我李家加上薛家、崔家,连同其余的世家在内,一旦此事无法善了,各家能拉出多少人马?可以牵扯出多少人脉来?他李从燕真的有这个魄力、有这个胆量彻底翻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