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拱手道了一声珍重,背着江捕头疾步如飞地往醉月楼的方向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他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醉月楼,彷佛那里是这世上最安全的所在。
正当申小甲甫一转身离去时,一支黑色羽箭从庭院内飞出,直射申小甲的后心。
屋檐下的小芝轻哼一声,一甩手,挥出数十根透明丝线,缠上那支黑色羽箭,奋力一拉,改变了黑色羽箭的飞行轨迹。
嘭!黑色羽箭在距离申小甲后心三尺左右的位置向下坠落,炸开片片青瓦。
裴志看了一眼逃遁而去的申小甲,满脸失望地用眼睛余光瞄了一下身后的庭院祠堂,嘀咕一句,“吹得天下无敌,终究也是个废物……”对制墨坊屋顶上的飞弩手比了一个追击的手势,随后扭头看向小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原本汇聚在制墨坊侧门的数百名黑衣蒙面人立时呼啸应诺一声,“杀!”
数百把墨色长刀争先恐后地涌向小芝,就像在雨中游动的数百条黑鱼。
“你们很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吗?”小芝并没有
看向那些黑衣蒙面人,也没有看向裴志,而是直视着侧门之内的祠堂,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那么,今日就让你们也体会下被别人以多欺少的滋味吧!”
话音一落,街道左侧走出一名挎着竹篮的老妇,从篮子里拿出一根红薯,笑眯眯道,“下雨天,烤红薯和杀人更配哦!”
还未等裴志厉声喝问,街道右侧又走出一名身穿破烂蓑衣,头戴枯草斗笠的中年人,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竹竿,在街道正中央站定,面无表情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你们今日不需要回家了!”
裴志见再没有其他人走出,捧腹大笑起来,指了指老妇,又指了指蓑衣客,“一个都快走不动路的卖红薯老大娘,一个只有根破竹竿的穷渔夫,这就是你说的以多欺少,别逗了!小姑娘,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放心,叔叔一会儿定会温柔些待你……”
笑声戛然而止。
一把宛若寒月的长刀架在了裴志的脖子上,一道懒懒的声音在裴志耳边炸响,“说来听听,怎么个温柔法?”
裴志双眼一突,侧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邋遢汉子,挤出一张难看的笑容,“开玩笑的,当不得真……”伸出两根手指试探地往外挪了一下寒月刀,语气略带威胁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莫要胡来,否则尔等家破人亡指日可待!”
邋遢汉子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三道呼啸声,皱了皱眉,速即握着寒月刀在裴志脖子上转了一圈,回身反手一劈,斩出一片刀光。
叮叮叮!三支黑色羽箭穿透刀光之后只剩下一支,正正地撞在寒月刀身上,将邋遢汉子推出了侧门,滑行十余步堪堪止住。
与此同时,一道鲜红从裴志脖子上喷出,声音如同风吟一般悦耳。
裴志慌张地用手捂着脖子,可怎么也止不住鲜血喷出,面色惨白地轰然倒地,连半个字都来不及吐出。
邋遢汉子待到黑色羽箭落地后,直起身子,活动了几下手臂,朗声道,“哥几个,我家小子被人欺负了,我很不开心呐,今天这里不能有一个活口!”
“我同意,他也是我的未来夫君呢,做娘子的自然得替相公出口恶气!”小芝拍着手掌道,“只是……要不要我去护送一程,先前好些飞弩手追过去了……”
“不用了,”挎着篮子的老妇吃完一根烤红薯,从篮子里取出两把八斩刀,呵呵笑道,“那些杂鱼正好给我徒儿练练手,他已经在那边侯着了!”
邋遢汉子闻言一怔,表情古怪道,“你确定你徒弟是过去帮忙的?”
老妇抿了抿嘴道,“肯定是帮忙,顺便出口气……”
“闲话稍后再说吧,”蓑衣客拔出藏在黑色竹竿中的霜江剑,忽然道,“赶紧杀完回去吃酒,我有蓑衣斗笠遮雨,你们却只有大头,很容易染上伤寒。”
邋遢汉子瘪了瘪嘴,深吸一口气,看向围在四周的黑衣蒙面人,目光幽冷道,“这得买多少壶烧刀子……血亏啊!只好用你们的血弥补一下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制墨坊外的街道上登时闪出千万道刀光剑影,数百根鲜血淋漓的丝线,以及十几支往来穿梭却未救下一人的黑色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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