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点头:“传统礼教,为的是压制人性中顽劣的部分,让人知书识礼,从而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摩擦。”
“可在我看来,这同时也压制了天性,只要知道在什么场合应该适当收敛即可,若一辈子都这样被压制本性……日子过得都不快活,那还学这些礼数做什么?”
“兄长真是晓理,见解非同常人。”叶红衣抿嘴笑道。
方觉看着她,打量了一番,又微微蹙眉:“你……好像瘦了?”
叶红衣点头,如小鸡啄米,转着身子炫耀地道:“陛下赐婚,礼部准备了礼服,给我试过了样衣,说我略有些胖,需要瘦些穿起来才合适。所以,这几日我在节食,略有成效,兄长看看……”
闻言,方觉有些觉得可笑:
“衣服不合适,不改衣服,却要人去适配衣服?”
“这是什么道理?”
“啊?”叶红衣瞪眼,恍惚了一下,没想到方觉会这样说。
方觉冷道:“别缩食了,我会告诉礼部,让他们照着你的身材做衣裳,别拿那些过去的存货款式唬弄人。”
“啊?”
叶红衣道:“可是,谁家都是如此,婚服不能轻易改的,说是不好,不吉利。”
“别被礼部的人忽悠,他们就是想偷懒,再说了瘦成竹竿有什么好看的,又伤了身体不说……反正听我的,该怎么吃饭就吃饭,只要不暴食就没问题。”
方觉:“若那礼部不听,我就亲自去一趟,跟林尚书谈谈。”
“别……”叶红衣哭笑不得,“这也不是大事,又不算委屈,何必闹成这样。”
嘴上虽是这样说,叶红衣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听不出方觉话中的关系与维护。
心里总是甜的。
“红衣,你要记住,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若连嫁人都不能开心如意,那还成什么婚?”
“但凡任何人,用这样的理由来劝你,都要小心他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做我的夫人,你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方觉云淡风轻地道。
听在叶红衣耳中,却觉得很是霸气飒爽。
“嗯……我明白了。”叶红衣突然觉得,好像是真的心动了,这样的男子,世上只怕找不到第二个。
旁人都恨不得,用礼教压死女子,来展现自己高高在上的主人地位。
兄长……真是有些奇特呢。
“对了……兄长今日来,原本是为何事?”叶红衣突然想起,方觉进门来还没说事儿呢。
若无事的话,两人此时最好是不见面的,免得传出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哦……骂礼部骂痛快了,倒是忘了正事。”方觉哂笑。
“哈哈……”叶红衣忍俊不禁,捂住半张脸。
方觉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叶红衣笑容戛然而止,突然怔愣了起来。
“兄长……”她吞吞吐吐。
“我说的是,你真正的身世。”方觉小声道。
叶红衣看向门外,见典一已经拉上了门。
“兄长你……怎么知道的?”叶红衣震惊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方觉轻笑:“别忘了,帝尊阁是做什么的,老阁主视我为子侄,自然要细查你的一切。”
“我……兄长,红衣并非有心隐瞒……”叶红衣有些心虚起来,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方觉微笑着摇头:“毕竟事关乐阳长公主,是皇室的秘闻,你不说我也能理解,我来问你就是想让你也知道。”
“不过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叶红衣并非是叶玄锋的亲孙女。
她是皇帝的表妹,御封的乐阳长公主的私生女……这件事情之所以隐秘,就是因为这个乐阳长公主,并未出嫁,很年轻时就突然去世。
根本原因是,乐阳长公主与自己的护卫暗通款曲,在生下叶红衣的同时就难产去世了。
这是皇家的丑闻,自然不可能泄露出去,相关人等要么关押要么处置了。
叶红衣小心翼翼地点头:“是,贵妃娘娘召我去告诉我的,是陛下首肯……本来也打算告诉兄长,但还没来得及。”
她告诉方觉,自己也是才知道的,并不是有意隐瞒。
“按照这个来说,你的身份,原本就应该是个郡主,”方觉笑道,“倒是我高攀了。”
“兄长说什么话,以兄长之才,莫说是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皇族旁系,就算是真公主也配得上。”叶红衣尴尬道,被说穿身份,她反而觉得更低人一等了。
毕竟,在这世间,尚未婚配就诞下的私生子女,总是低人一等的。
也难怪,将叶红衣交给叶国公抚养,若她留在皇族,长大后如何自处?
“兄长……会否嫌弃我是个私生的……”叶红衣吞吞吐吐地瘪嘴道。
方觉笑道:“咱俩彼此彼此,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是私生子。”
“啊?”
叶红衣震惊,旋即轻哼:“兄长别以自污,来安慰我了。”
“哈哈,不信算了。”方觉大笑几声,人与人的信任真是越来越低了,说实话总是没有人愿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