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也不用想,咸鱼干这玩意没有多少人喜欢吃,何况听名字一股咸涩气息扑面而来,哪里能够流芳?
它唯一指望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快作快作!”霜白连声催促道。
“我要万古流芳!”它想了想,脑子里面又浮现个之前遗忘的词语,连忙补充道:“我要青史留名!”
辛弃疾失笑,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我想一想,马上就作。”
只是这一说完,他微微有些怅然,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没错,同样是在夜晚,只是当时没有下雨,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将士们,同样要求他作诗,说他们当中他是最有学问的那个人,还说要沾沾他的文气。有一名袍泽,还拿着家书给他看,说让他给自家孩子取个名字,殷勤盼望着归家之时。
那时候,他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有当下作诗,说回来再作。不是他不能,不是他不想,只是他想要给袍泽们多一个念想,让他们可以回来,在篝火美酒的陪伴下,谈笑畅饮。
终究有些人再没有回来,再没办法听到他的诗句。那从家书中得知有了孩子的袍泽,也没有等到归家的时刻,家中的孩子虽然有了名姓,却没有一张粗糙满是厚茧的手掌将他抱起,也没有扎人的胡渣子摩挲着他娇嫩的脸颊。
现在比那个时候更孤单,他身边不再有簇拥他的百骑袍泽,唯有他自己,座下的照夜白,以及霜白。
可他又不孤单,因为他知道,在他朝前冲锋的时候,有一些人陪伴在他身侧,从未离开过。
他们陪着他朝前冲锋,陪着他冲进敌阵,陪着他畅饮敌血。
有些人倒下了,有些人离开了,他们没有到达终点。
但他知道,曾经有一刻,他们生死相系,壮志满怀,热血未息。
所以他在,所以他不孤单,所以他无所畏惧。即使一个人面对着满营之地,他也不会放慢速度。
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
辛弃疾朝着旁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霜白的小小身影,以及它那白色皮毛上扑腾起的水珠。
有它,有他们。
“唰。”
七尺长剑,薄凉如水,一汪剑光穿透雨幕。
“叮。”
辛弃疾的手指弹打在剑刃上,带得剑刃轻轻鸣叫,传递嗡鸣。
没有奏乐也没有关系,有剑鸣,有雨打落,足够匹配他的声音。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他眼中,一点幽幽的光芒闪动,化作炙热的火焰。
“叮。”剑刃上的水珠一震,高高的飞起又落下。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他朝着左右看去,似乎那些身影再度汇聚在他左右,与他一同策马奔向敌营。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照夜白的速度完全放开,飞快朝着蛮荒异族营地的方向跑去,越离越近。
没有弓响,在辛弃疾身后的天边,却有一道道的雷鸣响彻。。
这一次,他不为君王,也不为生前身后名。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做着他们做过,没有做完的事情。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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