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应该给恩公穿戴好了才能算清楚”,李一茂不知道从哪里就拿出了我的衣物。
穿上它们这种熟悉感果然异常强烈,还是自己的衣服好,有衣服穿真好,虽然好久没洗了。
“我说,秦大美女,我们将伤者带回了渔村,我苦苦背了一个多时辰,那么远,天气还那么热,这件事该怎么算?”。
我抢占先机,第一个提出我的劳动成果。
“你们突然带了那么大个人来我家,半死不活的,用了那么多药,那么多水,那么多柴禾,那么多鱼干,那么多时间又怎么算!”。
秦雪遥用治疗过程简单明了的按顺序排列出,不愧是管家婆,算账的一把手。
“两位,这件事都是因在下而起,在下愿意支付所有的筹劳”。
李一茂本就是伤者本身,偿还救命恩情,理所应当。
“这个我没意见,给个三五十条鱼干就行”,有鱼干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的美,昨晚用的药浴,所有的药价值百鱼。还有诊金,治疗费,换洗的衣物,全都算三十鱼,还有浪费掉的……”。
秦雪遥在算盘上来来回回,然后又说:“现在算完了,一共一百六十鱼”。
“这么贵!”
我惊呆了,这可要抓多少天的鱼才能筹齐,而且苦海里的苦鱼可不是这么好抓的。
“我付,不就是鱼吗,我去买”,李一茂听了觉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兄弟,你说买,那拿什么买?”,我好奇的问。
“钱啊,我先去挣钱,挣了钱不就可以买鱼了嘛”,李一茂很认真的回答。
“不不不,你错了,我们不要钱,而且你身上根本就没带东西,怎么挣啊,一毛兄!”
我赶紧提醒他,他在这里一无所有。
“对,我身受重伤,全身东西都遗落了”,李一茂叹了口气,终究沦落至此。
“老老实实还鱼吧,一百六十鱼,还有千道小弟的三十条”,秦雪遥已经把欠条写好了。
“一百九十条鱼,好的我还,请告诉我捕鱼的方式”。
李一茂果断的选择了鱼。
“你确定吗?”,我再次强调。
“确定!”,李一茂已铁了心要去海上捕鱼。
“好,我就把我打鱼的一些过程告诉了他你……”。
每次出海都是不定时的,出去一次一两天有时候都回不来,有时候早出晚归,打了二十几条,当了三四天干粮就撑不住了。
按平均算的话,一个人一天两条鱼,外加些野菜和果子也能饱腹。如果一个人一天算三条鱼,那一个月是九十条。
当然你前提得有船,有工具,一只船少说不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弄好。
造船工匠的伙食费一天三鱼,人工费五鱼,怎么也要一百条鱼才下的来。自己不吃不喝反而欠了一屁股债,谁愿意帮你还不好说。
“所以,出海打鱼行不通了”,李一茂得出了这个结论。
“没错,打不了鱼,就挨饿,或者跟我一样当个被家里人养着的废物”,我自嘲了一下。
“你会钓鱼吗?”,李一茂突然提出。
“钓鱼当然会,可是你在岸边很难钓到,因为能钓到鱼的地方已经被老人们占领了”
我又给他泼了盆冷水。
“如此,我是否要去街上乞讨才能活!”
李一茂已经心灰意冷,他本身就有伤,身无长物,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去乞讨的事呢,话说乞讨又是个啥,渔村的人从没有过乞讨。
“我的那三十条就不用还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给他要,他根本就还不起啊。
“不,两位恩公的救命之恩,我启能不报,不就是鱼嘛,就算把这条命还给二位也不是不可以”
李一茂真的是个直人,刚正不阿啊。
“唉,不至于,不至于,我要命有啥用,鱼自然有会人替你们打,你们就做些打鱼人回来想要换的东西,用东西换鱼不就好了嘛”。
秦雪遥大眼睛瞪着我们,我问一时间都觉得刚刚的讨论几乎全是连篇的废话了。
“但问题又来了,打鱼的人需要什么呢?”,我思索着。
这里有铁匠铺,陈铁匠每次都打些个鱼钩,鱼叉,还有菜刀,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有钉子,钉子每次都会消耗,毕竟海水对铁腐蚀极强。
“钉子怎么样?”,我问秦雪遥。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我们没有铁矿,怎么做钉子!而且很多船都是木头直接镶嵌的,牢不可破,钉子用途不大,不值钱”。
秦雪遥又给我反驳了回去,这条路也不通了。
“你们钓鱼用什么钓?”,秦雪遥突然问我们。
“鱼饵!”
好家伙,这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秦雪遥说了她的计划,就是让一茂和我两人当她的杂役。
我们去找材料做鱼饵,然后由她去推销卖给渔民,按收获鱼干的比例分配,如此划算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回溯到此结束。
那李一茂当然是睡柴房了,最近天气还是比较……凉快的,蚊子可能比较多,关键是免费啊。
“所以你们给我说说外面的事啊,我也很好奇的”。
秦雪遥收起了她的杀气,很认真的问向李一茂。
李一茂停下了手中的活,他思索了一下道:
“外面跟这里的天是一样的,地是一样的,唯独没有海,不,不对,是没有这样的海。很多东西感觉想不起来了,但对海我还是很有印象的。
我记得有一次掉到了海里,那海水是蓝色的,海水是咸的,跟眼泪一样,就好像被谁哭出来的眼泪汇成了的一样。
而这里的海是没有颜色的,跟溪水、河水、湖水一般透明,也不倒印天空的颜色,我也不知道它是否也是咸的?”
“是苦的,我们这里的海是苦的不是咸的”,我很肯定的回答。
“苦的吗?”
李一茂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是在努力的回想过去,还是在怀疑。
对于他而言,这里或许只是个避风港,如果他身体好些了,估计会离开这里,但是,悬崖那边是绝境,进得来出不去。
从这里出去就只有一条路,那是西海岸,靠着悬崖一直用船渡过。
可这只是传言,也没见谁出去过,而且那边的海路很凶险。
但具体如何凶险,人都出去了也没回来,鬼知道呢,所以现在很少有人提及了。
“干活吧,我再去沼泽里抓几只虫子,你们去采点薄子叶”。
秦雪遥提个小竹筐就出门了,我也跟李一茂一起背着竹篓到了西处岸边,这里的确有薄子叶,一片一片的。
“你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我指着悬崖最高处。
李一茂仰头一看,而后闭目,视乎在回忆。
“你是说,我从这里掉下来没有摔死?!”。
李一茂突然惊讶的看着这险峻的山崖,他自己都不相信会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一毛兄的反射弧是否过于长了些。
“没错,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就是这里,当然,一般人从来不来这鬼地方,因为太难走了,你要庆幸遇到我们了”
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怎么会答应帮你一起赚鱼,真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