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翻看着卷宗,给宁山念道:“天启七年,宁涛与宁家豪仆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打伤七人,青楼走水,烧死三人。同年,宁涛打死县学生员,你以童试要挟,要家属息事宁人。崇祯元年,宁涛强抢民女,打死其丈夫,将告状的父母推下楼,一死一伤,案子悬而未决。崇祯二年,宁涛为了做生意,勒索官绅三万两,将进省,进京告状的人关入大牢,打死三人,现在还有十几人在牢里。今年,一个月前,宁涛纵火,烧毁民宅十六间,烧死五人,案子还是不了了之。半个月前,强迫良家妇人卖人青楼,逼死三人。宁知县,你给本官解释一下?”
宁山听着耳后冒出冷汗,脸角绷的铁直。
这些事情,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而今不管知道不知道,心里悔恨无比,只怪当初没有严厉约束那孽子,任由夫人、老娘宠溺,犯下如此多的大错!
宁山是个孝子,也是个好丈夫,也希望做个好父亲,他满脸痛苦,双眼里都是挣扎,良久,噗通一声跪地,道:“大人,是下官糊涂,让这孽子造下这么多孽。下官愿意赔偿受害之人,下官即刻辞官归乡,再不入仕,只求大人放过小儿一命,下官永世不忘大人恩德。”
周正冷哼一声,道:“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抵消了那么多任命?抵消了宁涛所做的所有恶行?还行,你徇私枉法,因私废公,有什么脸面做官?来个,给本官拿下!”
四个侍卫顿时扑上来,将宁山按倒,旋即锁链脚铐全都给他加上。
宁山大惊,完全没想到周正不按官场规矩,直接就来的狠的,急声道:“周大人!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即便你是钦差也不能随便拿我!”
周正端起茶杯,淡淡道:“这些你不用跟本官说,到了京城刑部大牢,你尽管喊冤。贺通判,这是你的分内事,尽快落案,呈送刑部。”
贺龚知道,真要送去京城,宁山即便不是处斩,少不了牢狱之灾了。
贺龚也了解这不是官场的通行办法,正常来说,应该放宁山走,大家彼此留个体面,说不定日后还能见面。
不过,周正不按常理出牌,谁也阻止不了,贺龚面色如常的抬手道:“是。”
贺龚话音落下,周正的侍卫就拖着宁山往府衙的大牢。
宁山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被拖走好几步才突然大声道:“周大人,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何必如此……”
周正根本就没有与宁山废话多说的意思,一个小小知县,用得着他费口舌?
他之所以要拿下宁山,一来是立威,二来就是堵朝廷的嘴,宁山这个河间府河间县知县,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胡清郑见周正就这么拿下了宁山,胖脸纠结再三,道:“我给朝廷写奏本,阐明此事。”
周正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道:“那些叫嚣着冤枉,想方设法捞人的士绅豪族,你不要管,我来处置。”
胡清郑知道周正在永平府是怎么干的,胖脸越发纠结了。
在胡清郑纠结的时候,宁山被抓的消息在河间府炸开。
那商人还堵在河间县县衙,听到消息,双眼大睁,不敢相信的道:“宁大人被抓了?怎么可能?他为官向来清正廉洁,怎么会被抓?”
老教谕震惊异常,颤巍巍的道:“我曾经教过他,他克己守礼,为人谦逊,不会乱来的,肯定是那个什么巡按搞的鬼,他这是要乱我河间府啊……”
那书香之后的中年人听着,神色一沉,道:“我这就回去写奏本给朝廷!”
一群人七嘴八舌,在县衙门口‘交流’着,没多久,居然找出了十几个有资格上书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