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壮如此也就算答应下来,沈犹龙很满意这一点,在他看来,抓住了陈子壮就抓住了广东士绅的缰绳,虽然未必任其驱使,但也可以有所控制了,总比这些士绅和李肇基联合在一起,与自己闹要好的多。
在与陈子壮商定完后,沈犹龙回了广州城,在书房里,见到了奔波一日的赵文及。
“有两件事,东翁。一件是林察几次三番来问招抚的事,学生实言相告,并无此事。另一件便是,李肇基到了澳门了。”赵文及说道。
沈犹龙:“李肇基的消息,可确凿?”
“确凿,这不是什么秘密,他在澳门见了佛朗机人的夷目,还与当地商人欢宴了几场。有心急的商人也去了澳门,别说我们,林察都知道这件事了。”赵文及说。
沈犹龙点点头:“林察呢,可在衙门里?”
“说来也怪,自前日见过他,就是不见了。这两日未曾来,怕不是去了南头寨。”赵文及说道。
“先生安排人盯着点林察和他的兵马,十月十五鸿宾楼一会,此事万不能让他搅了。”沈犹龙说道。
“是,学生这就去吩咐陈平,亲自看顾此事。”
沈犹龙拦住赵文及,说道:“陈平你也要注意些,他心思也深沉,若有机会,未必不会对李肇基下手。”
香港岛。
“嘿,他奶奶的,林察这是疯了,又让人送信来。”在大仓房里,四个首领聚在一起,马玄生当先骂道。
石壁说:“这厮是狗急跳墙了,我派到广州和澳门的探子来报,这些时日,团练、总督标营、佛朗机人和东方商社都有动静,往来密切,唯独他林察被晾在一边,看来他在总督那边,已经失了势。”
郑廷球说:“所以我说,他是摆下鸿门宴,弄死我们,消解自己的困局。”
徐贵相笑着说:“诸位兄弟,先不管林察在朝廷那边失没失势,这鸿门宴,咱们去是不去?”
“三门岛那边,我派了两拨人去,岛上没有什么变化,林察定的是在船上见,他那艘大福船倒是出现在那一片,还有两艘快蟹随扈。他若摆鸿门宴,多半是在船上做文章。
怎么办?”石壁看向了郑廷球。
其余三家头领或多或少也做了准备,这几日也派了人去三门岛,所侦查到的消息和石壁得到的差不多。
郑廷球说:“若是林察就在三门岛一带,咱们不如将计就计,抓了林察。
到底是朝廷的总兵军门,若是朝廷来剿,有这么个人质在手里,沈犹龙也该忌惮些吧。”
“若不在呢?”
“攻南头寨,先下手为强,总比等他们集合完兵马再行动的好,纵然鱼死网破,也要多拉些垫背的。”石壁接口说。
“好,就这么干!”
两日后,三门岛,福船。
官厅四周的窗子都被打开,大圆桌上摆满了酒菜,林察拿起酒坛,尝了一口,都烈酒不假。
他走出官厅,到了下面的舱室,里面寂静无声,却有三十名披甲士兵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千总见林察到来,立刻说道:“将爷,可有吩咐。”
“约么还有半个时辰,海盗就来了。你们莫要出声,待会我宴请他们,劝他们喝酒。而他们的手下则去前舱饮酒。只要我一声令下,除了咱们的人,全数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林察说道。
千总说:“将主爷您放心,今日保证让他们一个跑不脱。”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林察连忙示意手下噤声,本人则是到了上甲板,却见一艘红单船靠了过来,上面的人笑嘻嘻的往船上搬运东西。
“你们是哪家的?”眼见是海盗,林察问。
为首的小头目连忙磕头:“见过总兵爷!小的是石壁大哥的随从,您升任总兵的时候,小的还曾去南头寨给您送行呢。”
林察微微点头:“石壁呢,其余三家呢?”
小头目说道:“我家大哥和其余三家头领在来的路上,郑廷球非要带手下来,大哥和徐头领、马头领都劝他,他才不带了。但也因此耽搁了些时间。
而我大哥让小的给总兵爷送来些乐子,说是待会宴会上助兴。”
林察这才发现,除了酒水之外,还有歌女、乐师被驱赶上来。林察微微点头:“本将早知道石壁忠顺,倒是那郑廷球,着实跋扈,告诉你家头领,本将会收拾他的。”
“多谢总兵爷。”小头目接过了林察的赏赐,欢天喜地的去了。
红单船向西航行一段,饶过海岬,进入一处海湾,这里停泊着四艘长龙船,四个头目正在等待着。
“如何,林察可在船上。”石壁当先问道。
小头目说:“就在船上,小的还和他说话了,决计认不错,小的敢用脑袋来担保。”
石壁点点头,让小头目继续说道:“三门岛上的探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有一样,咱们的船靠近,护卫在福船周围的长龙船会来检查。”
“林察谨慎,幸好咱们早有准备。”马玄生哈哈大笑。
石壁点头,说道:“那就干这一场,上了福船,什么也不说,抓林察,杀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