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赵文及痛苦的扶着船舷,蹲在船舷边,不断呕吐着,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早就喂了鱼,现在能吐出来的,也就只有黄水了。
陈平在一旁轻拍赵文及的后心,见他只剩下了干呕,递给他一杯柠檬水,说:“赵先生,加了蜂蜜的柠檬水,您喝两口,润润嗓子,等会喝点小米粥,这肚子没有东西,吐的更厉害。”
“多谢陈将军,哎呀,若不是你,我可挨不到这个时候。”赵文及说。
陈平叹气一声:“若是早知道您这么晕船,就不该让您来。他李肇基一个小小的商社掌柜,凭什么您亲自跑一趟,我去一趟也就是了。”
赵文及说:“就是因为你去,所以东翁才特派我来协助。你与李肇基有嫌隙,孤身前来,他或许会害你,可老夫与他倒是还有几分交情。咱们一起去,才能办这件差事办妥当了。”
“原来总督大人是这个安排,我还以为,大人信不得我。”陈平说。
“哪里的话。”赵文及摆摆手。
在休息之后,赵文及明显好了很多,好在,这艘船很快靠上了澳门港,赵文及得以上岸。
“也不知哪一艘船是海家的船。”赵文及看着澳门港内的船只,有些疑惑。
陈平问:“赵先生,您不休息一天吗?”
“罢了,休息一天,不也一样要晕船吗,还是快些去淡水,到了地方再休息不迟!“赵文及说道。
陈平点点头,让手下亲兵前去询问,不多时,赵文及来到了另外一个码头,这里停泊着各式的船只,而海明匆匆跑来,对着二人就是行礼,说道:“您就是老爷的贵宾吧,陈将军和赵先生?”
“是,我们受总督大人委托,去淡水一趟,海述祖说,你的船可以去。”陈平一点不客气,直接说道。海明点点头:“小的已经准备好了,船也等了两日,请随小的来。”
说着,二人被带到了一艘福船,这船六丈长,梁头一丈三尺宽,龙骨头翘起三尺余,船有三根桅杆,主桅杆高与船身长度接近。
船舷外飘,吃水看起来六七尺的样子,陈平问:“怎么不去那艘洋船?”
陈平指着停泊在一旁的淡水号,海明说:“回将军的话,那是淡水号,是要去马尼拉贸易的,是港口现在唯一的炮舰,它会护送我们出港,再折返回来,不去淡水。”
“就这艘船吧。”赵文及登上了船,发现这船还不到一丈宽,他细细一看,点点头说道:“这船造的不错,你看,主桅杆位于船中部靠前,约么四六分舱,这样有利于逆风航行。”
陈平也是点点头,这半年多来,广东士绅大办水师团练,赵文及和陈平都参与其中,对于船只有了不小的了解。
与水师那些船一样,这艘福船用的蔑篷作为船帆,桅杆两侧是樟木做的支架,主桅杆上飘扬的则是天妃旗,船艏两舷还有摇橹,是配合船舵进行转向的,卧式绞车、兔耳、托浪板,一切细节都和水师那些战船别无二致,船上还有七八门小炮,一半在两舷的船舷上,是佛朗机样式的回旋炮。
一直到了船尾,陈平和赵文及才发现不同,因为这艘船用的竟然不是大明帆船都用的升降舵。
大明船只的舵是升降舵,当进入深水区后,舵机会放下去一截,可以增加舵效应,利于转向,但由此也会导致舵比船的吃水要深一截,因此到了沿海水浅的地方,又会把舵升起,防止与海底擦碰。
“这舵似乎与老夫见过的不同。”赵文及仔细观察,发现船艏原本用于操作舵机升降的鹿肚勒不见了,他因此问道。
海明在让船只离开港口之后,安排完水手轮班,说道:“咱这艘船是在淡水造的,淡水造的船,舵都改成这样的了。”
“莫非他们不会造升降舵吗?”陈平问。
“倒不是如此,是大掌柜李肇基不让大船用升降舵。”海明老实回答。
“东方商社的洋船老夫见过,论起在珠江口用,他们的舵远不如咱们的舵。”赵文及说。
海明重重点头:“可论起远洋航行,咱们的舵就不行了。赵先生您或许不知道,但凡用升降舵的,船舱里都会有备用舵,就怕船舵坏了,而洋船就没有,便是坏了,也可以自己修。
大掌柜说了,咱们明国船,远洋航行比不过洋船,关键不在帆索,而在这个舵。咱们这升降舵,适合近海航行,转向灵便而且不怕搁浅。可远洋航行就不行了,就比如咱们这次去淡水,若是用升降舵,怕就要出事。”
“是何道理?”陈平问,说起来二人对船只仅限于了解,远没有海明那般熟悉。
海明好不容易捞到在两个大人物面前献宝的机会,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海明说:“咱们去淡水,海上有黑水沟,这是从南往北流的水,而风则是北风,是从北往南吹的。升降舵就怕这个,风和水流对着,一旦陷入这种境地,很容易被把船舵弄坏了。
换上备用舵,也容易坏。在近海也就罢了,就算是用人划也能靠岸,可咱们要去淡水,路上若是坏了舵,那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