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船严七郎说了几句什么,但担任翻译的松下富明却没有直接翻译过来,反倒是转而与长船严七郎辩论起来,二人争辩的面红耳赤。最终还是李肇基敲响了桌子,制止了二人的争辩。
“他说,商社里堪用的日本人都是我们切支丹,切支丹只是语言和样貌与日本人一样,但行事风格有很大不同。他担心,派遣我们前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松下富明对李肇基说道。
李肇基皱眉:“即便被发现不同,也应该只是小麻烦罢了。”
松下富明则是解释:“在下也是这么说,但长船严七郎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意思是,倭馆贸易主动权不在对马藩,而是在朝,鲜国,若是惹恼了他们,关了倭馆,对马便是失去了赖以为生的资本,所以他不想冒险。”
李肇基微微点头,说道:“好吧,他说的有道理,我们的实力还比较弱小,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以怀柔为主。”
“多谢殿下能体量我们藩内的苦衷。”在得到李肇基的体量后,长船严七郎抑郁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在地图上,长船严七郎还是以鸿岛基地,双方商议之后,定下贸易策略,商社预付定金,交由对马藩在釜山采办粮米,到了约定的时间,商社出沙船进入鸿岛,不挂商社旗帜,不用西洋帆式,对马藩以小船接驳,把朝,鲜粮米运到沙船上,沙船再去佐渡。
因为沙船在江南极为流行,而北洋航线也是江浙商人常走的航线,有沙船出没,也算正常。
定下此事之后,其余贸易细则,商社会与对马藩现行把生意试着做起来,随时修改。
“有一件事,若殿下允准,我对马藩不胜感激。”在谈完贸易之事,长船严七郎恳求说道。
“妈的,这老小子要求真多,莫不是吃定我们了。”唐沐愤愤不平。
李肇基却让长船严七郎说出他的要求,而对马藩的要求却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
原来当年壬辰倭乱之后,日本与朝,鲜已经恢复的关系,朝,鲜总是会借一些机会前去江户,比如幕府将军更换这类大事,朝,鲜都会派遣使团前往恭贺,而且使团规模还不小,都是四五百规模的。
而这些使团,都是由对马藩进行接待和护送的。
就在今年,幕府将军的元子出生,照例朝,鲜还会派遣使者前往祝贺的,可若是李肇基的船队驻守对马海峡,没他点头,那样一支大船队可是过不去也回不来。
“长船大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你只需要说个时间,到时候我商社船只不出现在对马也就是了。”李肇基说。
长船严七郎说的颇为隐晦,其实他的真实用意是,根本不想让朝,鲜使团知道东方商社船队袭扰日本沿海这件事。
试想,日本以一国,无法对抗一商贾的袭扰,乃至全国震动,若被鲜人所知,岂不是很丢脸的事。
而李肇基急于从朝,鲜采购米粮,用于佐渡维持,他可不想再起风波,他的记忆里,此时朝,鲜朝廷都是亲清派,若是贸然参与其中,或许坏了大局。
“如此,在下就再无其他想法了,一心只为两家永为友邻,共创前程。”长船严七郎这下是彻底满意了。
“殿下,这个家伙肯定是想垄断贸易的利润,才编造出那许多谎言来,不让商社的人进入倭馆。”在长船严七郎离开后,松下富明跪地说道。
李肇基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在与朝,鲜贸易方面,他还是以求稳为主。
但眼前这个松下富明的意愿,他也是不能不照顾,自从这个男人从淡水投入商社之中,南征北战,冲锋在前,如此功勋,李肇基岂能让他寒心。
“松下,你看这是什么?”李肇基招呼人,摘下了身后的一块布,上面绘制的正是圣母像。
“这是圣母像。”松下富明信仰天主教,立刻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李肇基点点头:“这是我在港口码头的一个房间里发现的。”
“踏绘?”松下富明立刻明白过来了,外国人进入日本都要踏绘,也就是踩踏圣母像,免的切支丹混进来。
“是的,在长崎如此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个小岛会有这样的事?”李肇基问。
“我不清楚,殿下,我年少时离开故乡,对日本已经很陌生了。”
李肇基说:“据我所知,踏绘是鉴别切支丹的重要办法,而这里有踏绘用的圣母像,说明这座岛上可能就存在着切支丹信徒。松下,或许你应该去四处转转,拯救他们。”
“是吗,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