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说:“或许是南洋来的红毛船,已经北上去了长崎。这种三桅杆的亚哈特船,在红毛那里是货运主力,并不鲜见。”
郑森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对郭旭说:“有道理,你对红毛那边的情况倒是有些了解。”
郭旭连称惭愧,他却是没有想到,郑森自见了他,只提及前些时日有洋船靠近漳州湾测绘,却没有说是亚哈特船,即便是弗里斯船队,也是一艘亚哈特一艘单桅纵帆船,若此事非东方商社所为,郭旭也不该直接肯定是亚哈特船。
大福船靠泊在了东椗岛上,弗里斯船队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停泊,是因为附近有一个渔村。
说是渔村,实际却只有几座房子,是往来渔民在此休息避风时候,临时居住的地点,最重要的设施也不过是一口水井。
“四叔,情况如何?”上了岸的郑森看到郑鸿逵,问道。
郑鸿逵说:“那个叫弗里斯的红毛一个时辰后就会来这里与我们会谈,但有一节,你须得知道。”
郑森问:“什么事呀?”
郑鸿逵低声说道:“方才我的亲兵询问了在本地的小商人和渔民,有两个在弗里斯船队抵达之后就在这里了。其中一个厨子,一个种菜的老汉,二人都说,自弗里斯船队抵达,两艘船就没有离开过。
或许那日出现在漳州湾的,并非是这艘卡斯特利库号,因此在会谈中,弗里斯定会抵死不认的,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郑森早已猜到那艘船是东方商社船,只是这一点他并不准备告诉郑鸿逵。他对李肇基还是很佩服的,那日吕宋来客时,他偶然听到父亲要对付东方商社,不惜与红毛合作,便觉得大为不妥。
只不过他是至孝之人,无法劝服郑芝龙,只能选择另辟蹊径,暗中相助了。
“四叔,红毛探查漳州湾航道,也不过是施琅的一面之词,或许只是一个误会。既然有人证明弗里斯船队没有离开过,索性这节略过不提。”郑森说。
郑鸿逵讶异:“此次率水师前来,是兴师问罪,弹压红毛,若没有这个理由,咱们如何发作?”
“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我觉得,问清红毛来自贸易,为何避着咱们,才是正理。”郑森说。
郑鸿逵眼睛瞪大,听郑森这意思,是要对郑彩开刀了,红毛来贸易,是郑彩暗中收留照顾的。
“你可要想好,郑彩颇有影响力。”郑鸿逵提醒说。
“也就是给个教训罢了。”郑森脸色森然。
郑鸿逵不由的心中感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大洞,这话果真是有道理。他原本想要让郑森通过弹压红毛,在郑氏海商集团中建立威望,但郑森自上了船,除了必要的仪式,很少露面,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原以为郑森是无意如此,但现在看来,郑森确实想要树立威望,只不过不是踩着红毛鬼子,而是踩着郑彩这个郑氏海商集团中的重要人物。
而郑鸿逵巴不得如此,立刻点头:“那你准备如何做呢?”
郑森说:“我料想,那些红毛与郑彩来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直接问,他们定然不会全招,若是强逼,又有挑衅嫌疑,而且问出口供,也是屈打成招。”
“嗯,你想的很周全。”郑鸿逵觉得也是,就算要打击郑彩,也是敲打一下,并不是一棍子打死,如此,在这种事上,更是要做十分的考虑。
郑森说:“我手下有一个人,懂荷兰语,不如这样......。”
郑森在郑鸿逵耳边说了几句,郑鸿逵点头:“好,好,就这么办,只是你个会荷兰语的通译是何来历,是否值得信赖?”
“与我们郑家没有牵扯,他定不会给郑彩隐匿罪过。”郑森打着包票,因为他说的懂荷兰语的手下,就是在大员长大的郭旭。
郑鸿逵是率领船队第一批前来的,此时还不知道郑森把东方商社船只带到身边的事,听着郑森这么肯定,他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郑森已经不是孩子了,独门立户,身边培植几个心腹是理所当然的,他问的太多,反而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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