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郭旭操作鸿雁号,送陈怀玉去福建郑家,进入漳州湾后,就按照密令,开始测量本地水文,尤其是航道情况,正因如此,他才选了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进入漳州湾。
却不曾想直接遭遇了郑家的巡船,虽然在来之前,李肇基提醒道,此行可能有危险,一旦郑家发起挑衅和攻击,必须予以回应,绝对不能束手就擒,但李肇基给这个命令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一切的抵抗都必须在陈怀玉和郑家会面之后。
也就是说,哪怕郑家与商社发生争斗,也该是郑芝龙的命令,而不能被底层人的冲动或者某个误会所导致。
现在郑家的船队扑了上来,显然就是大掌柜极力避免的情况。
为了避免双方发生直接冲突,也为了事后好找补,郭旭立刻命人降下商社商船特有的帆形,悬挂荷兰人的旗帜,只要逃脱,东方商社就可以来个死不认账。
郭旭命令枪炮长在郑家巡船靠近百丈便是开火,也是为了这一点,只要开火,硝烟弥漫,远处的郑家巡船上的官兵,就不会发现这艘洋船样式的大船上,全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家伙。
施琅终究还是被自己的经验所误。
他以为洋船体大,转向不便,他便可以风力靠近,再发挥桨帆船的短程高速特性,包围攻击,但谁也没有想到,那艘洋船转向如此之快,而且转向之后,满帆前进,速度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主要是因为鸿雁号此次是作使船来,船上除了必要的武备之外,并无其他货物,只有一些礼物罢了。而且鸿雁号下水不久,船体干净,尤其是船底,并无海洋生物附着,因此极快。
等到施琅发觉的时候,再让桨手划船追击,已经是追不上了,只有他所在的三角帆船可以追上,但这艘船只有鸿雁号的三分之一大,船上只有两门劈山炮,面对鸿雁号两舷各四门的四磅炮,立刻落了下风,三角帆船在炮弹击起的水柱之中穿梭,如同一只猎犬追击着一头满身是刺的豪猪,纵然无数次占据好位置,但都不敢真的上去咬一口。
天色昏暗,临近夜晚,施琅坐下三角帆船悻悻而归。
“现在怎么办?”
鸿雁号摆脱了追击之后,郭旭立刻给全船的水手发了两倍的酒水,而陈怀玉出现在了郭旭的身边,问道。
“回淡水,放心,我会把今天的一切写进航海日志,并且向大掌柜如实汇报。”郭旭说道,他又正色说:“如果大掌柜怪罪,也由我来承担。”
“可我的职责所在.......。”陈怀玉有些犹豫,代表商社和广东士绅向郑家求买行水令旗,是他唯一的正事,若是这件事不能办成,他只能灰溜溜的回广州去。
郭旭呵呵一笑:“这件事当然还会做,我想大掌柜顶会换一艘船送你去。”
郑家。
“一艘悬挂荷兰旗的三桅船,还直接向你们开火,测量漳州湾的水文.......。”堂中的郑芝龙听了施琅的汇报,喃喃自语起来,他陷入了深思,以至于忘了让施琅起身。
郑鸿逵则是让施琅起身,主动问:“施琅,你确信是一艘三桅船,不是两艘?你可看清那艘船的船名?”
“是一艘,我的座船追了整个白天,没有看到其他船只,至于船名,从一开始他们就用一张草席遮盖起来了。”施琅起身,认真说道。
郑芝龙问:“四弟,什么两艘船?”
郑鸿逵呵呵一笑,说道:“东椗岛那边泊了两艘红毛的船,是郑彩负责交涉到,许是因为太忙,还未向大哥说明,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听说就是一艘三桅的亚哈特,一艘单桅的纵帆船。”
郑芝龙脸色微变:“郑彩这个家伙,越发胆大了。”
郑彩是郑芝龙的族侄,年纪却与他相仿,当年也是十八芝中的一个,虽然幸存下来的十八芝都加入了郑芝龙的郑氏海商集团,但因为旧有的关系,内部派系林立,郑彩是重要的一支。
这些派系也有着自己的买卖,因为当年与荷兰人和谈,郑彩和郑鸿逵都作为人质去过大员,呆了两年,所以在那之后,不论是郑彩还是郑鸿逵,偷摸与荷兰人做些买卖,郑芝龙是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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