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团练,为的是清理四姓海盗,自然以水师为主,陆师为辅。待清理完四姓海盗,这团练水师当如何?难道就地解散吗,却也不尽然,不论陆师水师,都可北调,为朝廷平贼抗虏所用。
若是操作得当,那便不是为广东士绅办团练,而是为朝廷练强军。”
“只是......朝廷已加三饷,广东百姓也很穷困,若再行加税派饷,或许有大乱子。”沈犹龙仍旧有些犹豫。
赵文及摆摆手:“那倒未必。陈子壮搞团练是为清剿四姓海盗,自然以水师为主。可全省百姓,只有少量以海为业,其余男耕女织,与此无关啊。凭什么为剿海贼,就要全省加税?
剿海贼是为海贸,自然是以海为业的人出钱。
学生以为,办团练之事,可以允准,但钱款如何筹措,当由您来定夺。”
赵文及没有把话说全,因为他相信沈犹龙应该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意思,若是话都让自己说了,这位东翁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犹龙点头说道:“以老夫所见,当向船业、航运派饷,但凡持有船舶,不,须得是有桅船舶,都要向团练缴纳税款,收缴二桅以上海船或其他得用船只,为水师所用,或派于团练,或纳入水寨,战后再返还。
至于其他,不知道赵先生可还有赐教的?”
赵文及说:“如今珠江口乱的厉害,广州周边货物,都是由小船经河道,或者陆地前往澳门,再从澳门发船出海,可在这些必经水道、陆路设卡收税。
另外便是澳门佛朗机人,朝廷多年恩养,这个时候也该整顿武备,在战时为朝廷所用。
最为关键的是,所有收税、封船之事,都是为团练办理,这等恶名,也就不该由您来承担,让士绅先出钱操办起团练,再让其办理这些事务,如何?”
沈犹龙听到这里,越发满意:“如此,便是完美了。”
“以老夫所见,这团练此时开办,半年也就初见规模,略加操练,明年南风起前,消灭四姓,打通海路。到时候,团练水师的船,便可载运广东的粮米,直接北上,支援京畿、登莱。”沈犹龙站起身来,越想越是觉得满意,忍不住说道。
赵文及点头:“如此不消耗朝廷一钱银子,一粒粮米,便可得水师一支,精兵上千。东翁您,身在广东,却心忧天下,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赵先生,你我当为此事,浮一大白。”沈犹龙更是来了精神,就拉着赵文及喝酒去了。
从广州到东莞的珠江河道上,原本拥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造船厂,随着两广总督沈犹龙命令编制团练,这里的造船厂一片狼藉。
原本江岸边满满当当的船厂瞬间变的落败了,原因很建在,团练要编列水师,水师需要船,不仅钉封了不少商船,还向船厂派单,让船厂制造新船,编入水师之中。
一般来说,这类派单,官府不会给钱,或者给少的钱,对于船厂来说,是很大的压力。
而随着海盗持续闹乱,贸易断绝,造船业早就支持不住了,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人来下新船的单子,而已经下了单子的,因为贸易断绝,货物囤积,失去了现金流,而就不要了。
李肇基几次往来广州与澳门之间,每次都经过这些地方,看到的是越来越寂寥的航道,破坏的船厂。
唐沐咧嘴一笑:“大掌柜,一搞水师团练,这里更乱了哈,这对咱们商社来说,倒是好事。”
李肇基淡淡一笑:“这话心里知道即可,未必要说出口来。”
跟在一旁的陈怀玉笑着说:“那是,说出来,就显得咱们商社不仁义了不是。”
船厂办不下去,很多匠人失业,恰好被东方商社招去淡水,而因为船厂缺钱,那些造船需要的木料、铁件的价格也在降低,也正好被李肇基廉价买去,这段时间,自从做完了马尼拉的买卖,东方号和伶仃岛号往来于淡水与澳门之间,不断的把各类移民给运送到淡水去。
唐沐原本是与李肇基开玩笑,郭怀玉一插嘴,他登时不乐意了,转移了话题,问道:“大掌柜,也不知道四知在哪里招工,这沿岸这么大,我们得找到哪里去?”
李肇基示意他闭嘴,说道:“你听,不要说话,听。”
所有人沉默下来,听到的是小船划过水面的哗哗声,但远处似乎也有人叫嚷的声音。
小船转过一个港汊,看到岸边的一处妈祖庙前,无数的人向那边涌去,很多人衣衫褴褛,手里唯一的东西就是大碗,靠的近了,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音,李肇基呵呵一笑:“定然是那里了。”
妈祖庙前是一处施粥棚,附近船厂失业落魄的人们都往那里去吃东西,因为饥饿,秩序已经控制不住了,但只有进入妈祖庙才能得到吃的,因此不断有人往里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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