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接过银子,摇了摇,掂量了一下,少说三两,他着实有些意动,说道:“可这里没有被褥粮米,更无厨娘仆役,怎么安顿你们。”
唐沐拍拍手:“我们都有手脚,不用别人伺候,能住下就行。”
阿水说:“反正有空屋子,你们住下就行了,这里只有我吃的米,你们不嫌弃,可以煮来吃。”
费雷拉说:“我们刚到,累的厉害,烦劳兄弟去帮我们叫桌酒菜,大家一起吃,如何?”
说着,又是一块银子扔过去,阿水嘿嘿一笑,当即去了。
不多时,就有一辆小船送来了两屉吃食,送菜的人喊道:“阿水,过一个时辰,我来收盘子,你把客人安顿好就行。”
七八人拼了两个桌子,吃饱喝足,阿水就去钓鱼了,他只负责看店,其余啥也不干。
反倒是过了一会,有人来收盘子的时候,那伙计与阿水打了招呼,进了客栈找到唐沐说道:“唐兄弟,我是马掌柜派来的。”
“你家掌柜让我们住在这荒僻客栈,是个什么意思?”唐沐问道。
伙计呵呵一笑:“这我可不知道,但我家掌柜说了,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杀你们,约么二十来人,手持强弓,你们可要小心应对,莫要真的被害了性命。
这封信交给您,掌柜的说,你们逃离的时候,要把这封信留在这里。”
费雷拉与唐沐打开信,二人一看,这封信竟然是以东方商社大掌柜李肇基的名义写给四姓中最强的一股石壁的,而且信中的称呼很是热切,字里行间流露出双方书信联络已经有多次了,这也印证了二人此前的猜测,让住在这里,就是嫁祸石壁的。
却没曾想,这嫁祸来的这般快。
“何人来杀我?”唐沐又问。
伙计说:“是武大会。”伙计似乎不想多说,提醒道:“还请唐兄弟帮忙演的像一些才是。”
伙计收拾了盘碗,便是乘船离开了,唐沐看向费雷拉。
费雷拉说:“武大会是郑廷球手下第一把刀,心狠手辣,很是难缠。据说你们当初去外伶仃岛救援商民的时候,把他亲兄弟杀了,这厮一心想着要报仇。
上个月的时候,他还派人到澳门,想要一把火烧了你们在澳门的分社,被我拦住了。只要有人跟他说,这客栈里住的是东方商社的人,他定然会来杀的。”
唐沐微微点头:“看来马玄生所图不小啊。”
费雷拉何其聪明,已经明白了马玄生的心思。
杀死郑廷球赚东方商社给的酬金,显然只是开胃菜,他真正要做的就是借机把郑廷球的势力吞并了。
说起来,四姓海盗里,能吞下郑廷球的,也就只有其余三家,这一次嫁祸了石壁,自然石壁是做不到了,而徐贵相与其他三家不同,他是疍民,手下也只要疍民,而把这两家排除了,郑廷球一死,其麾下势力能投的也就只有马玄生了。
当然,唐沐他们不知道,马玄生昨天恰好弄到了武大会的把柄,这使得他吞并郑廷球一伙的概率增加了不少。
费雷拉问:“唐沐,怎么办,我们是否按照马玄生的路子走?”
唐沐想了想:“可以配合一下,让弟兄们准备一下,把后墙先打个洞,只要有人杀来,咱们直接从后面跑,后面是竹林,进了林子,他们追不上了。”
费雷拉点头,他试探问:“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家大掌柜要郑廷球的人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沐嘿嘿一笑:“这可是商社的大机密,您看看我这个是小屁孩,大掌柜的怎么肯告诉我呢?”
费雷拉当然不信他的话,但一起来港,他也知道唐沐看起来大咧咧,实际很聪明,而且嘴很严,怕是不会告诉自己。
而正如唐沐所说,李肇基也没有跟他明说为什么如此,但却已经告知其计划。
那就是尽可能的引发四姓海盗之间的内斗,内斗的烈度越高越好,持续的时间越久也越好。
至于目的,唐沐却是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估计八成与丝票的事有关,春丝的买卖高潮会在二月,但丝票会提前一个月。而如果珠江口的海盗在冬天闹起来,一月份的丝票肯定要降价,这是必然的。
这是因为广东的生丝和丝织品除了满足自己所需之外,主要是出海贸易,当然,也有陆地贸易,但因为八排瑶乱,也已经中止了。
澳门的葡萄牙人购买能力下降,海盗一闹,下南洋的商船肯定要减少,市场预期肯定变成供大于求,丝票这类‘期货’的价格也就降低了。李肇基完全可以凭借信息差赚一笔。
海盗骚乱对东方商社的影响并不大,毕竟商社现在用于贸易的船是武装商船,正儿八经的炮舰,那些海盗在航线复杂的岛屿之间还能耍些手段,但在宽阔水域上完全没有机会。
因为,珠江海盗闹的越厉害,对东方商社就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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