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社在广州城里也有采买,很多东西,比如瓷器、铁制品和棉布,比之澳门商人的价格低很多,毕竟这群家伙是加了利润的。
而澳门商人的意思是,要么全买下,要么就不卖。
这个单子上的货物至少价值二十万两白银,李肇基当然拿不出来,因此只能进入合作贸易的阶段。
由此,施罗宝又拿出了一个类似的单子,上面依旧罗列着货物和数量,但后面的价格却改了,比刚才那个普遍高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尤其是生丝,更是直接翻倍了。
而这张单子,就是把货物卖到马尼拉后的价格,李肇基仔细把单子放好,因为它价值连城。
对于商社来说,前往马尼拉贸易是一片空白,但澳门的葡萄牙商人对此很熟悉,哪怕是母国与西班牙在开战,双方也没有完全中断贸易,所以这份价格表是极具参考意义的。
“商人们的意思是,他们把货交给你,你送到马尼拉,卖出这些个价格,超出的,就算给您的报酬,若是不足,那就需要您的商社给补上了。”施罗宝说。
李肇基把单子一折叠,直接放进怀里,说道:“我可不会这么蠢,我的合作办法是,我的船队负责运货,你们给我货物售价的百分之十作为报酬,至于这些货物能卖出去多少钱,你们派遣一个代表,前去马尼拉和西班牙人谈,我不参与。”
施罗宝显然早有准备,说道:“这样也可以,但报酬不能是百分之十,我们只能接受百分之五。”
“显然,关于给我的报酬,需要长时间的谈判的。我坚持百分之十,而总督阁下有充足的时间说服议事会的先生们。”李肇基满不在乎,他已经从各个细节察觉到,葡萄牙商人很希望与自己达成协议。
施罗宝说:“百分之七,这是最高的比例了。”
“百分之十,这是我的坚持,我想您还有其他的条件。”李肇基淡淡说道,他很清楚一点,商人们都是吝啬的,自己与他们也没有多少交集,谁能担保自己不会装了货就一走了之呢?
施罗宝感觉到头疼,他已经努力克制了,但还是让李肇基察觉到了迫切性。
施罗宝却不知道的是,在来之前,李肇基已经让人调查过,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好吧,可以是百分之十,但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在商船没有返航,带回来货款之前,您本人,必须在澳门,不能离开。”施罗宝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意思很明白,李肇基作为人质,才能让商社与葡萄牙商人达成合作。
李肇基问:“你能保证,我在澳门期间,那位广东总兵不会派几个人来杀我,或者把我抓走。”
“只有五个人知道你在,我,费雷拉、神父,还有两位资深的议员。除了费雷拉,每个人都有至少价值六千明国两的货物在你的船上,我们.....嗯,用你们的话来说,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施罗宝说。
李肇基想了想,这间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施罗宝紧张的等待着,他希望李肇基答应,而且必须要答应,不然他无法向其他人交代。
此时的施罗宝无比紧张,他的喉头上下滚动,当他要绷不住的时候,李肇基说:“除非你能答应我的另外一个条件,否则我不能把我的安全交到你的手里。”
“上帝啊,你就是一个魔鬼!”施罗宝咬牙,声音从他的牙缝里钻出来。
他最难以接受的就是李肇基这种谈判方式,永远是一环扣着一环,永远是掌握着主动权,永远让自己被动应对。
李肇基看着他难受的模样,颇为无奈,施罗宝好好发泄了一下,倾尽全力咆哮着,唾沫横飞,只不过没有费雷拉的翻译,李肇基是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一直等施罗宝发泄完,他才坐回了椅子,说道:“李先生,请你不要提出太苛刻的条件。”
李肇基哈哈一笑,询问:“你们和四姓海盗的联络渠道,我想用一下。”
葡萄牙人在珠江口混了上百年,最重要的就是和三教九流都能打好关系,不仅仅是依赖于大明朝廷,与海盗自然也有来往。
而反过来说,澳门也是海盗销赃的重要地点,一些东西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卖出高价去。
施罗宝与费雷拉相互看了看,费雷拉严肃问道:“李掌柜,您找四姓海盗是为了什么?”
李肇基倒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实话,他淡淡回应:“你们都清楚,我的手下里不少是当初被四姓掳卖的猪仔,他们和四姓有仇,作为商社的大掌柜,在某些时候,我需要作出为他们报仇的姿态来。”
“仅仅是如此吗?”费雷拉不愿意相信,他说道:“安静的贸易不好吗,非要招惹那群海盗干什么,他们只会让贸易变的糟糕。”
李肇基神秘一笑:“有时候,我就是需要让贸易变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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