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安一带对英吉利红毛发起战争是提前设计好的剧本,因此各方知晓内情的人早有准备,在当天下午,两广总督沈犹龙就出现在了新安县,亲自坐镇指挥对洋船的讨伐,郑家的船队也早早出现,参与了对印地号与伦敦号的围攻。
新安海岸边的树林里,一群大明官员正翘首看着远处在海面上游荡的英吉利红毛的武装商船。
在陆地上的会谈发生暴力冲突之后,两艘洋船立刻贴靠近了海面,还击沉了两艘经过左近的商船,进行武装恐吓。
“英吉利红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草船借箭的故事已经传到了泰西?”仅有的几具望远镜被这群官员轮流使用,沈犹龙在看过洋船后,忍不住皱眉问道。
大家各自取来望远镜去看,也是发现,两艘洋船上似乎有很多人,但细细去看,却是看到船舷、桅杆上的人影中,不少是不动的,那是人制造的假人。
“应当不是效仿武侯赤壁妙策,东翁且看,那些假人很是艳丽,似女人装扮。”赵文及说道。
沈犹龙认真一看,觉得还真是,他左右看了看,想要找李肇基询问缘由,但这里官员众多,李肇基此时只是一个通译的身份,哪里能挤到前排呢,索性沈犹龙看向郑家叔侄:“郑将军,郑公子,你二人知晓夷情,可否为本官解答?”
郑鸿逵微微摇头:“总督大人谬赞了,我郑家为大明镇守海疆,却也本分守己,少与洋夷通联,不敢说知晓夷情。”
郑鸿逵摆出不粘锅的姿态来,沈犹龙看向郑福松,郑福松缓缓摇头,显然他是不知道的。
其实非但他不知道,郑鸿逵也是不知道。
“罢了......。”沈犹龙说。
一旁的总兵林察坚持说道:“总督大人,此前会商已经表明,英吉利红毛狂妄难驯,又极为狡诈,制假人于船上,或许有什么阴谋,不如请李肇基李通译来问问。”
英吉利人弄些假人,文官们或许不在乎,但林察负责军事方面,万一这真是个阴损招数,受伤的可是他的部曲,林察自然上心。
“去把李肇基叫来。”沈犹龙点头说道。
不多时,李肇基到了近前,林察主动介绍了情况,李肇基端起望远镜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总督面前,如何放肆。”赵文及沉声呵斥道,他这是着意提醒一下。说起来,李肇基现在是以总督幕下身份担任通商会谈的通译,赵文及还是他的直系上司。
李肇基连忙收敛了笑容,放下望远镜说道:“回禀诸位大人,英吉利红毛用假人的内情,在下是知道的。只是有辱斯文,在下实在不敢说,说出来,有辱诸位大人清听,何其罪过。”
说着,李肇基又看向林察说:“这假人并无军事用途,总兵大人已经堪破真假,这种弄虚作假的手段便完全无用了。”
林察微微点头,已经放心下来,倒是一干官员的好奇心被李肇基斗了起来。
赵文及说:“英吉利红毛此番作为,到底如何,你细细禀来,不要隐瞒。”
李肇基无奈说道:“其实英吉利红毛挂那些假人,应该是在晒老婆。”
“老婆?”明朝的官员们兴致更高了。
李肇基想了想,这大明朝也没充气娃娃这种高科技啊,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思来想去,李肇基还是如实说来:“回禀诸位大人,那船上悬挂的假人都是女人装扮,是泰西各国海船上常出现的东西,因为发明于荷兰,因此被叫做荷兰新娘或者荷兰妻子。
那是用丝绸、皮革等制造的假人,是水手的老婆们亲手制作的。
盖因水手一旦登船远航,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不回来,在船上难免寂寞,为解寂寞,这些人的妻子便是制作了这种假人.......。”
“好了,别说了。”
“诲淫诲盗,真是斯文扫地。”
当即便是有人制止了李肇基的话,他们已经理解了李肇基的意思,不想再听下去。
在这群人看来,远离妻子,就要造假人解决生理问题吗,豢养几个娈童不就行了吗,比如沈犹龙,跟前不就是有个朱唇白肤的松宝嘛。
沈犹龙说道:“洋船不过两艘,不知水文,又有水师舰船在外封锁,不能逃脱。林总兵,此间事交由你,何时拿下洋船?”
“事发突然,卑职没有准备,但三日之内,可扫平伶仃洋面。”林察说道。
沈犹龙微微点头:“如此便好,本官就在新安督战,等你的消息。”
待沈犹龙率领官员回了县城,林察凑到李肇基跟前,笑着说:“李兄弟,可要与哥哥说实话,那洋船上的假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肇基诚恳说道:“总兵大人,小弟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说的是实话,那就是洋夷在晒老婆,并无其他作用。”
眼见林察不信,李肇基只能说:“不过英吉利红毛遭逢如此大变,却不立刻脱离近海,还挂假人骗人,倒是说明了一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