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察告罪两声随即退出,他在花园里等了一会,眼见李肇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肇基兄弟,到底要不要让佛朗机人助战?”林察问。
李肇基招呼他走出了沈家,才说道:“那是自然,英吉利红毛虽只两艘船,三五百人,但却也是横行海上多年了,船坚炮利,难道林总兵愿意用自家亲兵去拼杀吗?”
林察一拍脑门,尴尬一笑,饶是他是广东总兵,实际麾下也就几百个家丁能打,与英吉利红毛拼杀,伤亡到了,可是不美。
李肇基又说:“现在已经确定要对英吉利红毛动手了,那就要广邀盟友,这一根绳上的蚂蚱越多,其中内情越容易保密,所以不光是佛朗机人,还有恰在广州的郑家,也在邀请之列,我已经和沈大人说好了,把郑家公子也拉上船。”
“好,这点好,郑家有支船队在广州,很是精干,若发生海战,郑家可用,只是那郑鸿逵人很精明,未必真出力。”林察说。
李肇基说:“指望他自然不行,可这郑福松郑公子却是个一心报国的人。”
“肇基兄弟能请得动他?”
“这是自然。”
“那便偏劳肇基兄弟了。”林察与李肇基一起发了财,现在又要一起做大事,言语之中对他热情了很多。
李肇基便是说去郑家会馆见郑福松,二人在门前分手,林察骑上马,本要回自己的衙门,刚转过了一街口,却见沈家仆人松宝在街口等待,林察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已经骂起来了。
自从那日送了银子给松宝,这个家伙虽说给了不少消息,但越发贪婪了,每次与他私下见面,都要不少破费。
“松宝,这是要去哪里?若是无事,随我去耍耍?”林察笑着问。
松宝走到林察身边,低声说道:“老爷让林将军悄悄去一趟,从后门进。”
“这是要避着谁?”林察顿时觉得其中有怪,连忙翻身下了马。
松宝说:“避着赵先生和李肇基。”
“哦,那好,我这就随你去。”林察大为吃惊,避开李肇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避开赵文及,要知道,赵文及可是沈犹龙最为信重的幕僚,引为知己的存在呀。
从后门回到沈家,林察解下一块玉递给松宝,松宝这才和盘托出,一边带其去书房,一边低声说道:“昨天晚上,老爷和赵先生因为李肇基的事吵了一架,似乎赵先生偏帮李肇基,我在门口也没听的细致,不甚清楚。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老爷问我收没收过李肇基的银子,我不敢撒谎,说了实话。老爷说,以后银子可以收,但不能为其办事传话。”
林察细细听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沈犹龙的态度已经明确了,那就是要防备着李肇基。
不一会,林察进了书房,沈犹龙让他坐下,问道:“这几日李肇基为你操持洋船事,你可有发生什么不对?”
“卑职愚钝,请老大人明示。”林察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有把柄在李肇基手里,而且他不确定沈犹龙是否知道了。
沈犹龙说:“李肇基说他和海述祖办了商社,名叫东方商社,广州城里可有这么一家商社?”
林察明白了过来,当即说道:“说起来,李肇基最近托人在城内寻找铺面,似乎真要开办商社,而据澳门那边来人说,李肇基在那里有分号。但这些也都是表面功夫。
卑职打听他,当日他与陈平一起荡平外伶仃岛海盗,不仅卑职麾下亲兵冲杀,还有他手下参与,想来这厮是有一支力量的,而听佛朗机夷目说,李肇基有一艘洋船,从英吉利人那里夺来的,舶于何地,也是不知道。”
“是了,李肇基就是一只风筝,在广州飘荡,你既要重用他,就该知道风筝线拴在哪里,不然遇到事情,他全无牵挂,一走了之,怎生了得?”沈犹龙淡淡说道。
林察立刻说道:“是,卑职会仔细查办的,目前来看,他与四姓海盗有仇,与洋夷嫌隙,似乎就是与澳门那边有些来往,卑职安排得力人手去澳门,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巢穴所在。”
“嗯,这才对了,知己知彼,方能掌控局势。
李肇基是个有能力的,但却没有一颗畏惧的心,这很不好。这样的人,能收为朝廷所用,是大明知福,可若是不能,你我身为官员,镇守一方,也该提前有所准备。
赵先生不懂这个道理,总觉得李肇基有大功,有大忠,可动而不可杀,这样很不好,妇人之仁,是要坏大事的。”沈犹龙靠在软垫上,平淡说道。
林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卑职会仔细安排,尽量不让赵先生知道。若哪日总督大人觉得李肇基不好拿捏了,交由卑职来做就是,也省的赵先生怪您,坏了多年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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