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这次北上平定八排瑶之乱很不顺利,靡费颇多,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都有非议,若此时有麾下兵马解民倒悬之功,倒也可以压制诸多非议之声。
沈犹龙说:“林总兵,那你且实情说来,伶仃岛乱,到底如何?”
林察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又过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疏漏,就说了出来。
“大人,一个月前,卑职奉命扫海,早就得闻有奸民串通海盗在内伶仃岛一带非法买卖,便是带兵船前往,摧毁其船舶码头,可因岛上奸民众多,持械抗拒,卑职所率兵船多是水师,少有甲兵,因此暂定不登陆。
谁料当晚暴风骤雨,为保全兵船,卑职率水师退避,却也损失不小。更未料到,大浪未曾退去,奸民邀来四姓海盗,抢劫全岛。卑职抵达,与海盗接战,重创四姓,威逼之下,才解救士绅家眷,但数千百姓落入盗贼之手。
此战详情,卑职已用塘报递交总督府。”
沈犹龙微微点头:“本官已经看过,此战你虽有过错,但也立功不小。外伶仃岛之事,你作何解释?”
在沈犹龙看来,内伶仃岛被剿灭,走私断了,他手里的船引才能卖出高价,而且林察把那些广东士绅大家的家人、掌柜解救出来,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也让他沈犹龙少了一些压力,也算是善莫大焉。
“如此多百姓被掳,卑职身为一省总兵,如何能接受。可四姓海盗盘踞于香港一带,岛屿密布,航线复杂,兵船太大,深入腹地,难以应对。而陈平是卑职义子,忠心报国,因此献计,愿率部曲佯装海客,深入香港一带,侦查贼情。
一去便是旬月,卑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是觅得良机,陈平率军击破外伶仃岛水牢,解困被掳百姓。至于与他一起的东方商社,卑职也不知是什么人,可能是陈平在期间结交的豪侠之辈。”林察说道。
“那陈平现在何处,你可有将他带来?”沈犹龙连忙问道。
林察说:“并未归来。大人您不知道,陈平素有大志,对朝廷忠心耿耿,平日常有豪言,要做一番大事业云云,许是觉得除恶务尽,因此并未归来。”
“好啊,好啊。林总兵,你收了一个好义子啊。本官这就为他向朝廷报功请赏,如此大功,本官愿保举他为千总。这件事,你要通告全军,并且派人前往外海访寻陈平,要立刻把他寻回来。”沈犹龙抚掌称赞,对林察说道。
林察知道自己与陈平已经不共戴天,只是想着或许能用这封赏之事把他诱出杀了,再嫁祸海盗,一了百了。
广州南码头。
李肇基乘坐小船从珠江口深入,亲眼见证了广州的繁荣,到处都是装满货物的大小船只,江面上樯桅入林,遮盖了大半江面。随着小船深入珠江,江面逐渐收窄了,可以清楚的看到主将两侧的景致。
肥沃的土地上长满了水道,夹杂着果林、桑树林、茶园,茂密的江边,牛羊在悠闲的吃草,不时发出哞哞的声音,空气之中弥漫着稻花的香气,这样的土地密布在整个珠江三角洲。
而到了广州附近,货船之中多了许多漂亮的画舫,上面传来悠扬的音乐和女人的欢笑。
大自然的和美仿若全都降落到了这片三角洲,然后诞生了这个世界上最文明的一群人,这里的文化,这里的技艺都浸泡在世界的关怀之中,让广州成为了世界上最富裕和平的几个地区之一。
“啊,好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船头传来,此刻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和风与阳光。
李肇基坐在乌篷之下,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和含苞待放的身躯,微微摇头,说道:“姑娘,到了这里,你就彻底自由了,也安全了。”
这姑娘姓顾,闺名锦娘,是当日在外伶仃岛上,差点被林荣强行纳妾的女子。那日李肇基不慎撞晕了她,后来撤退,陈六子自作主张,把这女子带到了船上,运到了内伶仃岛的营地。
李肇基原以为这是陈六子看上了人家,心想自家兄弟劳苦功高,稍稍破例也是无妨,谁曾想,到了夜间,这姑娘被送到了他的房间。
李肇基虽然穿越之后,杀人、抢劫,干尽了后世刑法上不让做的事,但强迫妇女可不是他的做派,因此这次来广州,就把顾锦娘带来,放她自由。
“可我不是广州人。”顾锦娘低下头,小声说道。
“所以,我会把你送到一艘前往你家乡福建的船上。”李肇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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