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内伶仃岛的权力缺失也只是一时之事,陈六子从内伶仃岛送货回来,带来了一些消息,说是有不少海客出没在内伶仃岛水域,显然随着官方的扫海行动接近尾声,海客们又准备故地重游,重操旧业,为了避免商社的营地被发现,但凡登岛的,都被陈平和杨彦迪带人抓了起来,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能与一个水手聊到忘了喝酒,那人定然掌握不少消息,大哥可有想法。”陈六子问。
对别人,李肇基或许会有所保留,但对陈六子这个拜把子弟兄,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李肇基倒了茶,对陈六子说:“那个水手在大员多年,光是在红毛船上当厨子就有四年,对大员到长期这段路很熟悉,也知晓其中局势。
内伶仃岛并非久居之地,咱们势单力微,长居伶仃岛,不论是广东总兵林察还是四姓海盗,都不会轻易相与。而左近港口、土地和环境,能立基业的,只有一地。”
“大员?”陈六子问。
李肇基哈哈一笑,摆摆手说:“大员算什么?那是几乎是东方最差的海港了,也就是红毛在那里久了,离开损失太大,才没有另选地方。”
“那大哥是说哪里?”
李肇基想了想,终于想起了台北在这个时代的名字:“淡水。”
陈六子的眼睛里一片迷茫,他自幼生活在北大年,虽然也往来多地,但淡水实在是一个小地方。
在崇祯十五年这个时间,台湾岛有两股殖民势力,荷兰人占据了大员及其周边,也就是台南地区,而西班牙人则占据基隆、台北等地,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了。
只不过,西班牙人对台湾北部的统治已经相当弱小了,这是因为日本锁国,而郑芝龙和荷兰人崛起,垄断了中国对外贸易,台湾这一据点已经变的可有可无,除了少量收购来自闽浙的丝织品,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基地,袭击荷兰巴达维亚与日本长崎的贸易线路。
当然,作为穿越者,李肇基还知道,再过两个来月,也就是八月份,荷兰人会发起一场远征,击败西班牙人,独霸台湾岛。
而台湾北部确实适合作为一个新势力崛起的龙兴之地。
这里土地肥沃,有淡水河深入陆地,沃野千里,而且气候也合适。
正处于十七世纪小冰河期的台北,冬季里甚至会下雪,这可比南洋那些瘴疠之地要友好的多。
陈六子听完,微微摇头。
李肇基问:“六弟,你觉得不妥?”
“我连淡水在哪里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妥与不妥。我也实在不想,操心这件事,大哥,我都听你的。”陈六子认真说道。
“哈哈,好。我们不会永远过这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哥哥答应你,好日子都在后面。”李肇基握住了陈六子的手,想着绝不辜负这位无条件信赖自己的兄弟。
第二天一早,李肇基还未醒来,就听到有人在敲门,频率极快,似乎很焦急,而外面还有争吵的声音,细听似乎是刘顺在高声说什么。
这让李肇基奇怪,刘顺这个用拳头说话的人,怎么会与人吵吵?
打开门,看到的正是费雷拉。
李肇基还未说话,费雷拉率先说道:“李掌柜,总督阁下请你去大炮台有事相商。”
“什么事?”李肇基问。
费雷拉摇摇头,李肇基收拾了一下,觉着在人家地头,想害自己不难,于是只带了陈六子,与费雷拉一起前往大炮台。在路上,费雷拉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但施罗宝的样子不太好。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你要有所准备。”
李肇基呵呵一笑,并不觉得能有什么大事。抵达大炮台总督的办公室,施罗宝正在那里来回踱步,李肇基问:“总督阁下,有什么事发生吗?”
施罗宝则是立刻问道:“上次你说,有英国船队正在来的路上,带队的司令是威廉,有几艘船,分别是什么船?”
“应该有两艘,一艘福禄特商船,三桅杆,叫伦敦号,是旗舰。而另一艘船则是亚哈特船,比较新,叫印地号。”李肇基并未说谎,直言说道。
“你用笔写下船名。”施罗宝吩咐说。
李肇基立刻写下了英文船名,施罗宝拿出一张纸条对比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高背椅子上,忧心忡忡的说道:“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李肇基看了一眼纸条,上面也写着两艘船的船名,但很显然的是,写这一行字的人手法很简略,甚至不会写字,就是依样画葫芦随意写了一笔,因此字迹很是拙劣。
只不过,听施罗宝的那个意思,应该是他的人发现了英国船队。
李肇基连忙让费雷拉询问,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是施罗宝的助理事务官,他介绍了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