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之所以宴请这些酒客,除了宣泄一下一个多月来积攒的负面情绪,就是要在这些人里混了脸熟。
这个酒馆不大,但可以说是整个东方最为专业的雇佣平台,出入这里的人,个个身怀绝技,是身手了得的佣兵,而对待这些人,又不能像对那些手艺人一样,骗到内伶仃岛。
只能说先混个脸熟,日后有机会招募他们去做事。比如做掉李叶荣这件事,就有合作的空间。
第二天一早,李肇基坐在了澳门总督施罗宝面前,二人相互打量,并未有过多的客气。
施罗宝直言问道:“李掌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秘密的。”
所谓的‘那个任务’,就是运输一批东西前往里斯本,这批东西是总督施罗宝送给葡萄牙国王的礼物。
这一点李肇基是清楚的,因为在1640年的时候,葡萄牙王国终于摆脱了西班牙人,实现了国家的独立,葡萄牙的国王从西班牙国王兼任,变成了若昂四世,这对于葡萄牙还海外的一切势力范围来说,都是重大的改变。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许葡萄牙没有类似的谚语,但施罗宝一定懂的这个道理。
而澳门之于葡萄牙也是特殊的,葡萄牙经历了六十年西班牙统治时期,在这六十年里,几乎所有的海外殖民地都宣布了向西班牙国王效忠,唯有澳门是个特例,其一直拒绝这样做。
那是因为澳门的葡萄牙商人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因为过去的六十年是葡萄牙衰落的六十年,荷兰东印地公司踏着葡萄牙人的尸体一步一步的成为了东方海洋上的霸主,而澳门呢,垄断了大明王朝的对欧贸易,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屈服。
因此,葡萄牙国王决定赐予澳门英雄之城的称号。
但问题就在于,施罗宝需要向葡萄牙国王进献贺礼,以期获得其认可,继续担任澳门总督,或者更为关键的职位,澳门葡萄牙人也希望得到母国的认可和支持。
可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从澳门到本土里斯本的这条航线上,荷兰人才是海上霸主。
在殖民地有一句话,叫本土归本土殖民地归殖民地。意思就是,本土的政策与殖民地并不完全相同。荷兰与葡萄牙已经实现了官方和平,但荷兰东印地公司依旧在东方连续进攻葡萄牙的殖民地,就是最好的体现。
因此,这艘船必然一路要遭受荷兰人的围追堵截,李肇基试探费雷拉,确定购买自己的船不是去马尼拉走私,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返回葡萄牙本土了。
“这有什么难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总归要代表澳门向贵国国王宣誓效忠的,因此要拿出一些贡金,还要有一些礼物,礼物嘛,卜加劳厂的优质火炮就是最佳的礼物,不是吗?”李肇基微笑说道。
施罗宝眉头微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费雷拉告诉了李肇基那个秘密,但现在看来不是,因为他向卜加劳厂订购火炮还在讨论之中,就连澳门议事会的成员都不知道,李肇基这个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好吧,您确实足够聪明。”施罗宝摊开手,说道:“既然李先生来到了我的面前,就一定有办法帮我解决问题。也一定会有所求,那么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吧。”
李肇基说道:“总督阁下,我很敬佩您的坦诚。是这样的,东方号是我手下唯一的一艘船,我无法将其出售给你。但这艘船并非一开始就这么快的,而是经过了我和我船员的改造。
大部分的改造都是与帆缆系统有关,就连桅杆都动的很少。假如您能提供给我一艘亚哈特型帆船、一个月的时间和两千比索的费用,我就可以给您一艘和东方号一样快,甚至更快的船。”
“可是现在不是贸易季节,这里没有欧洲船只。”施罗宝说。
李肇基笑了:“但是您也不着急,不是吗?”
施罗宝微微点头,卜加劳铸炮需要时间,而船只也并非不能解决,比如找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买,这两家在巴达维亚和马尼拉都有造船厂,只要找个中间人,就可以买来船,甚至是买来现成的船。
“好吧,如果你做不到呢?”
“东方号就是您的了,但需要您改一下名字。”李肇基说。
施罗宝看李肇基胸有成竹的模样,很是满意,他放松了很多,继续说:“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您的全部友谊。”李肇基说道:“未来,我会在澳门做一些事情,比如销售一些货物、购买一些可能违禁的武器装备,而在珠江口海盗问题上,我也希望您可以提供便利。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
施罗宝感觉没问题,毕竟李肇基这几乎没提什么具体条件,于是立刻答应下来,但他没想到的是,李肇基下一句话。
“总督阁下,为表您的诚意,请您替我除掉一个叫李叶荣的人,他很贪婪,也很讨厌。”李肇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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