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您说话真是有趣儿。”杨二鼓着腮帮子,还跟李肇基叫好。
杨彦迪在吃用了一阵后,洗干净手,对刚刚返回大明的杨彦迪等人道出了内伶仃岛的遭遇。
大约在二十天前,广东总兵林察率领水师突袭了内伶仃岛,毁灭了岛上的一切,而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杨彦迪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在发现官军攻岛的时候,立刻带领麾下弟兄逃入了内伶仃岛深处的丛林之中。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麾下弟兄死于战火。官军退走之后,这里船只尽毁,杨彦迪无法离开,只能一边挣扎求存,一边收敛同乡的尸体,他在废墟之中扒拉了七八日,才找到了这些尸体。
而之所以烧成灰烬杨彦迪也认识,是因为他们的耳朵上都戴着黄铜耳钉,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当听到杨彦迪说,自那日清剿之后,官军船只就再没来过,也没发现过其他船只敢来,李肇基立刻下令东方号靠岸,船员们分批下来休整,补充淡水,收集田里的新鲜食物和蔬菜。
“你们在大横琴岛那边遭遇官军了,幸好没和他们起冲突,新任的广东总兵林察可是一个狠角色。”杨彦迪听闻东方号也遭遇过官军,连忙说道。
“是吗,那日后咱们要注意,杨二爷,日后有机会,咱们合作,好好杀一杀官军,连内伶仃岛都来,这是不给大家活路啊.......。”刘利愤愤说道,却被刘明德踹了一脚,刘明德说:“干活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李肇基这一伙与大明关系如何,不能因为大横琴岛的一次冲突就定调,刘明德知道,自家头领与大明朝廷没什么仇恨,只看利益,以目前发生的事,尚不定下与朝廷为敌。
而李肇基却没有表态,而是把刚刚洗干净的白布用针线缝了起来,在两片之间夹了木炭,又在四角系了绳子,做成了‘伍氏口罩’,他试着戴了戴,感觉合适后,招呼刘利:“阿利,照着我这个法式,缝制两百个,给每个兄弟两个,但凡进入有死尸的地方,就要戴上,谁要不戴,就抽他十二鞭子。
今天就要做好,休息好了,明日帮着杨兄弟把岛上的死尸掩埋,找出他剩余的弟兄来。”
“头领,这是啥?”刘利问。
“口罩,戴上它,瘟疫就不会从你口鼻里钻进去,再戴上手套,处理死人,得瘟病的几率就小很多。”李肇基说。
刘利满脸骇然:“头领,您还是大夫吗?”
“略懂一些。”李肇基微笑说。
第二日,吃饱喝足的水手们开始收拾内伶仃岛上的死尸,李肇基则沿着码头,带着几个水性好的兄弟调查沉没的船只,这些船上有不少武器,从佛朗机炮到大刀长矛,极是不少,到了中午,李肇基看到杨彦迪走来。
杨彦迪嘿嘿一笑,看向李肇基说:“李头领,我已经听老刘说的事,你可真是好本事,连洋夷都耍的团团转,您这本事,杨某人当真是佩服。”
“杨兄弟过誉了。”李肇基笑着抱拳。
杨彦迪忽然跪下,连磕几个响头,说道:“李头领,你命人寻我弟兄尸体,让他们入土为安,对我有大恩。所谓大恩不言谢,杨某与弟兄们商议过了,想要入你李头领的伙,从此听头领号令,绝无二话。”
李肇基扶起杨彦迪说道:“我所为,只为问心无愧,并非要施恩于你,换你让我使唤。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是我江湖儿女应该做的。入伙的事,就莫要再提了,歇息几日,兄弟你随我离开,脱离此地,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头领,我知道你我并不熟悉,你不信任我,我无话说,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杨彦迪跪在地上,坚持不起身。
李肇基叹气一声,盘腿坐在杨彦迪面前,说道:“兄弟,你是个讲义气的,单凭你不顾瘟病,寻自家兄弟尸体安葬的义举,我李肇基就很是佩服。索性不妨把话说明白些,我初来此地,也并非海上强人,日后是要立社以贸易为生的,但无必要,不和朝廷争斗。
我手下近百号弟兄跟随我,大略上不敢有差池。官军杀你兄弟,与你朝廷势不两立,若入我伙,我不与朝廷为敌,是对你不义,若与朝廷为敌,实为不智,我知你真心投我,可我也实在为难。”
杨彦迪眼睛瞪大:“谁说我与朝廷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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